“我说的不是你家,是我家!”
林氏急得不行。
章嬗却依然慢条斯理。
“那长姐就说清楚嘛!虽说您是老爷的姐姐,可出嫁那么多年了,怎么还分不清婆家娘家呢?”
林氏被章嬗阴阳怪气的话,弄得肺都要气炸了。
她一向不喜欢这个弟媳。
当初弟弟跟失心疯似得,非要娶这个罪臣之女,险些牵连林家。
从前只有她教训弟媳的份,弟弟当了十几年的七品县令,现在短短几年爬到了四品,这章氏就敢给自己脸子看了?
林氏猛地一拍椅子扶手。
“章嬗!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你是忘了这个家姓什么吗?你一个外姓人,还想当这个家不成?!”
章嬗眼神一沉。
“我当不当这个家,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当初为了你杜家,哄骗我女儿进宫选秀,把她一个人丢在宫里不管不顾,那时候你可有想到你姓林?”
章嬗抬手一指。
“既然不让外姓人插手这家里的事,你带你儿子过来做什么?他姓杜,可不姓林。怎么他姓杜的出了事,他老子不管,要姓林的人管?”
章嬗说话没留一点情面。
杜盛满脸羞愧,急忙去拉他娘。
“娘,我们还是回去吧!舅舅不在,我们改日再过来。”
林氏不肯走,杜盛在章嬗冷冷的目光下,把他娘生拉硬拽,拖了出去。
林氏站在林家大门口,气得破口大骂。
杜盛以袖遮面,心中一千个一万个懊悔,早知道不该跟他娘一起出来的。
太丢脸了。
“娘,我先去叫马车。”
他遮着脸,匆匆跑开了。
林氏骂了一通,林家大门紧闭没一点反应,她悻悻地走下了台阶,心中却无比焦急。
要是海川真的不管,那老爷的官位可就难保了啊!
她心急如焚。
就在这时,一个老婆子模样的人,忽然凑了过来。
“这位夫人,可是需要帮助?”
林氏恢复了官太太的架势,傲慢地看了她一眼。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跟我搭话?”
那老婆子呵呵一笑。
“老奴是身份低微,不配跟夫人说话,但老奴的主人,就算是夫人,也得高看一眼。”
林氏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你家主人是谁?”
“夫人若是想知道,跟老奴来就是。”那老婆子神秘一笑,“夫人心中忧虑,老奴的主人,或许能帮上一二。”
林氏眼皮一跳。
她不傻,做了这么多年官太太,自然能看出来这老婆子不是冲着自己,是冲着林家来的。
林氏抬手抚了抚发鬓,回头看了林家大门一眼,接着毫不犹豫,跟着那老婆子走了。
过了会儿,杜盛跟着马车返回,却见大门前空无一人,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一开始还以为他娘又回林家闹去了,可敲开门后却发现他娘没有再进去过。
在附近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眼看天都要黑了,杜盛急了。
爹进了大牢,现在娘又丢了,这可怎么办?!
二十好几的人,差点要急哭了的时候,家里的下人赶来禀告说太太已经回家了。
杜盛急忙往家赶。
可意外的是,回家后,不仅看到了他娘,也看到了他爹。
杜盛不解。
林氏叫他。
“傻站着干什么?赶紧去前头的酒楼叫一桌席面来庆祝庆祝,再买壶好酒。”
杜盛想问爹是怎么出来的。
可一旁的妻子孙氏一个劲给他使眼色,杜盛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走了出去。
他一出去,妻子也跟了出来。
“相公。”
孙氏拉着他往外走,压低了声音说。
“娘刚刚带了个眼生的婆子回来,然后去了你的书房,不知道找什么,她不让我进去跟着。我很担心,爹这么快就放出来了,也不知道娘是求了哪家。”
孙氏跟婆母相处这几年,很了解婆母的性子,如果是林家出的力,她绝不会是那么个表情。
可除了林家,杜家还有更厉害的亲戚吗?
孙氏一直提着心。
杜盛在听到“书房”两个字时,脸色瞬间就变了,话也来不及说一声,撒腿就往书房跑。
杜家前院的书房有两间,分别是杜盛和他爹的。
杜盛的书房,是他平时读书用的,杜老爷怕影响儿子读书,不让人随意进入。
杜盛一口气跑进书房,直奔书架,拉过椅子踩上去,取下了一个盒子。
那盒子看起来有好些念头了,外层的包布都磨边了。
杜盛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空无一物,霎时间,脸色煞白无比。
他站在椅子上摇摇欲坠,一阵晕眩袭来,人险些栽倒下来。
幸而孙氏赶到,扶住了他。
孙氏看到了盒子,忍不住问。
“相公,这里装的是什么?”
杜盛咬了咬下唇,手一松,盒子掉落在地。
孙氏看出他表情不对劲,忙扶着他到一旁坐下,又给他倒了杯茶。
杜盛看着妻子忙活,心中一阵难受。
他摆了摆手,没有喝茶,艰难开口。
“当初我们的亲事说的急,有些内情你不知道。”
孙氏动作一顿,微微低头,掩住了眼底的情绪。
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和杜盛的亲事,从说定到成亲,总共才三个月。杜家说是想早点娶她过门,好安杜盛的心,让他能好好读书科举。
可当时孙氏就知道,这都是借口。
可孙氏自己也急着嫁人,当时也没有更好的人选,所及直接就嫁了。
嫁过来后,也就婆婆脾气大了点,相公和公爹都还好相处,这几年下来,她生了一儿一女,在杜家站稳了脚跟,哪里还会去想“当初”?
可有些事,就像水中浮木,不管你如何往下按,终有一天会浮出水面。
杜盛的声音低低的,说起了陈年往事。
“我与林家表妹自幼相识,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家一直有默契,等我考上秀才后就成亲。可没想到那年表妹进京,却被贵人看中做秀女。”
“娘不想得罪那位贵人,也觉得进宫是天大的好事,哄骗表妹进了宫。后来又跟我说,表妹已经被留在宫中,回不来了,叫我死了心。”
孙氏听着眼皮直跳。
她已经能猜到那盒子里有什么了。
“那盒子的东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