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五月后,天气完全暖和起来了。
春装都收了起来,宫里都人人都换上了夏装。
林烟织的肚子还没显怀,也没有妊娠反应,天天吃得好睡得香,加上天天吃各种补品,皮肤都细腻了不少。
月底,是两个小皇子的生辰,皇帝对这两个孩子都还不错,宫里办了热热闹闹的周岁礼,又是宴请又是抓阄。
林烟织没有去,只让采青送了礼过去。
礼物都是一样的,她让针工局做的金锁片。
主打一个低调不出错。
很快,就到了六月。
六月初五是皇后忌日,同时也是仪嫔生的五皇子的生辰。
二者冲撞,五皇子的生辰只能延后。
不管从孝道还是礼法来说,都得先顾着皇后的忌日。
宫里请来了有名望的僧人在宝华殿诵经,皇帝祭拜过后,就轮到了妃嫔和皇子公主们。
这一次林烟织没有推脱,跟着大家一起去了。
她现在肚子还没显怀,看起来和其他妃嫔无异。
她站在最后一排,听着前头的动静,跟着其他人一起跪在了蒲团上。
富有韵律的诵经声在大殿内盘旋萦绕,还有隐隐的哭声,应该是太子的。
林烟织习惯性地抬头朝前头看去。
堂上烟气袅袅,直直往上,似是要直达天听。
这香……
林烟织眉头微蹙。
“林妹妹,可以起来了。”
身旁的唐美人低声提醒道,扶了她一把。
林烟织赶忙站了起来。朝唐美人笑了笑。
“多谢姐姐。”
“你有孕在身,可以不用来的,没人会说你什么,你瞧方宝林和柳昭容都没来。”
唐美人也皱着眉,一脸不赞同。
“我身体还好,姐姐你知道我的。这毕竟是皇后娘娘的忌礼,总得过来拜祭一下。”
林烟织低声说道。
唐美人叹了口气,扶着她往外走。
“你呀,就是太老实。你忘啦?去年皇后娘娘是丧礼上,柳昭容就出了事……”
唐美人刚说完,一旁忽的传来了一个凉凉的声音。
“去年时柳昭容小产,那是她自己身子不争气,连怀了孕都不知道,还争强好胜。唐美人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后娘娘把柳昭容肚子里的孩子带走了呢!”
林烟织和唐美人同时转头看去,就见一人正挑眉看向这边。
林烟织想了一下才认出来。
这不是原先柳眉宫里的沈美人么?
不过,过年时,因沈美人突发恶疾,被挪出了钟粹宫。
她会来,林烟织不意外,但沈美人敢说这样一番话,让林烟织很是惊讶。
唐美人也认出了她,眉毛一沉。
“沈美人这话,我才是听不懂呢!我不过是叮嘱林才人小心些,注意身子,并没有别的意思。”
“你嘴上这么说着,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沈美人说着,目光若有若无地往林烟织的肚子上扫了一眼。
“这怀孕的人哪,是最脆弱不过的,说不定为着什么小事,这肚子就没了呢!林才人可要小心呀!别走着走着崴了个脚,孩子就没了。”
“你!”
唐美人气得不行,这分明是在咒林烟织。
林烟织确实神色如常,并没有生气。
“多谢沈美人提醒,我会小心的。”
唐美人还想再说什么,林烟织拉住了她,任由沈美人穿过她们,先走了出去。
等到她人影消失不见,林烟织才松手。
唐美人不解:“你让着她做什么?她摆明了没安好心。”
“算了,她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我看她是不敢做什么的。”林烟织摆了摆手,挽住了唐美人的胳膊往前走,“不过我挺好奇的,她这是又攀上别人了?怎么突然胆子这么大了?”
唐美人并不关注外头,所以不知道。
回到长春宫后,林烟织问了钱姑姑才知道。
“沈美人近日与周修媛走的近,大约是想投靠周修媛复宠。但周修媛自己也没多少恩宠,皇上很少见她,偶尔见一面,也不留宿。所以奴婢想着沈美人这心思是成不了的。”
提到周婉,林烟织的表情微冷。
“周修媛这几个月似乎很安静啊!”
“是呢!自从大皇子封太子搬去东宫后,周修媛那儿一直没什么动静。”
林烟织摸了摸镯子,若有所思。
周婉以前做的事,皇帝一清二楚,当然不可能去宠她。能让她留在宫里,还给了她修媛的位分,都是看在皇后和周家的情面上。
去年时,周婉借着大皇子,还能见到皇上几面,今年就更少了。
所以,周婉才想要利用沈美人?
只是,有些奇怪啊!
“这两人都不得皇上喜欢,就连她们联手又能如何?”
采苹说出了林烟织心中的疑问。
林烟织眉头蹙了蹙,对钱姑姑说道:“叫人注意着最近宫里的流言。”
钱姑姑点了点头,又问:“那要盯着承乾宫吗?”
“暂时不用,外头的事,注意着就行了,咱们自己宫里更要小心,别叫人钻了空子。”
林烟织摆了摆手,带着采苹往住处走去。
周婉这人,肯定在谋划些什么。
当初还是秀女时,她都敢对姚若蝶下手,这人心狠手辣,无所顾忌。要不是皇后突然死了,没人护着她了,周婉哪会忍这几个月?
林烟织总觉得,周婉拉拢沈美人,并不是为了恩宠,而是有其他目的。
就是不知道,她针对的,是钟粹宫,还是长春宫?
回到房间后,林烟织坐在罗汉榻上,双手托着下巴,看着窗外思索起来。
她还没想出头绪,这时,曹嬷嬷端着一盅补品走了进来。
“林才人,今日小厨房煮了阿胶,里头加了芝麻、核桃、荔枝干……”
林烟织接了过来,用勺子搅拌了两下,忽然看到里头有一丝丝红色的东西。
她动作一顿。
“嬷嬷你刚才说,荔枝干?”
曹嬷嬷点了下头:“老奴问过太医了,荔枝干补脾益肝、理气补血、补心安神,还能美容养颜。”
林烟织没有抬头。
“但我记得,荔枝干和桂圆干挺像的吧?”
她很小的时候,过年时去亲戚家拜年,会带这些东西,这在八九十年代可是好东西。
但这两样东西长得挺像的,小时候她就分不清。
有一次,林烟织躲在床底下偷吃了一整包桂圆干,然后突然流了好多鼻血,吓得家里人着急忙慌带她去医院。
后来挨了顿揍,但也让林烟织记住了这个东西。
荔枝干是性温的,桂圆可是燥热的。
曹嬷嬷脸色倏地一变,赶紧从林烟织手中拿回那盅阿胶羹,盯着仔细瞧。
“嬷嬷,这么看是分辨不出来的。那剥了的壳在哪呢?去瞧瞧。”
林烟织适时提醒。
曹嬷嬷猛地抬起头来。
“没错,这二者的果肉很像,但是外壳不一样,桂圆干的果壳是平滑的,荔枝干是粗糙的,老奴这就去查!”
她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