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郊外一处树林中,木本育二、平野浩吉、今左和吉、笹川那津南满身是血,一起将两具尸体扔进一个黑漆漆的深坑。
尸体滚落坑底,正面翻了上来,露出三笠上元和内藤加那子凝固着惊悚神情的脸。
接着,四个人拿起铲子,面无表情,一铲土、一铲土,填进深坑。沙土扬在三笠上元永不瞑目的脸上,一只灰色老鼠飞速爬过,留下细碎的足迹。很快,足迹被沙土掩埋。
彻底填平坑洞之后,四个人像是早就达成了默契,逐个离开树林。
月光穿过林叶,照在了坑洞掩埋后的软土上,留下斑驳的影子,像一张张死人的脸。
……
临近家门的时候,木本育二忽然从一片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
他抬头望着眼前的情景——
干净整洁的道路,一栋栋江湖风格的宅院,月光照下,万家灯火,一派生动的烟火气。
他刚才去了哪里?干了什么?怎么忽然完全想不起了?
他抬了头望了望天色,按理来说,这个时间点,他应该陪着妻子去听音乐会的……他苦思冥想半天,只是隐隐记得自己不久之前似乎是和平野浩吉、今左和吉、笹川那津南三个人在一起,仿佛要和什么人告别来着。
奇怪了,他怎么会和平野浩吉他们在一起?他们已经有段时间没有相互见面,这几乎早就成了无声的默契。
左右什么都想不起来,倒不如直接打个电话问一问。
他拨通平野浩吉的电话。
电话那头,平野浩吉却是先发问了:“喂,育二,我刚才是不是在一起来着?”
木本育二:“我正要问你啊,我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平野浩吉:“我刚才问了笹川那津南,那小子说,好像是三笠君要带着加那子离开监狱,周游世界,我们一起去和他告别。”
木本育二:“这么说来,三笠把十万积分攒够了?”
平野浩吉:“你知道的,《救赎》上映后很火爆。”
木本育二:“真搞不懂,监狱除了名字不好听,其他什么都好,三笠为什么非要出去……”
平野浩吉:“据说是加那子的愿望。”
木本育二:“哦……”
疑惑解开之后,两个人就不自觉挂掉了电话……他们没有提及任何别的事情,甚至按下挂断键之前都没有说一声再见。因为他们也知道,以后恐怕很难再见了。因为再见会让他们想起那个下午不堪的往事。
结束了通话,木本育二独自往自己的宅院返去。
类似于三笠上元迷上了拍电影,木本育二迷上了写歌。为此,他专门参加了监狱组织的音乐培训班,连续三个月的培训让他收获不菲。
大概从上个月开始,他正式开始创造歌曲,常常把自己闷在书房里一整天不出来。他的妻子倒是非常支持他的爱好,为他准备茶点,在他创作的时候默默待在一旁深情地望着他。这令他感到尤为温暖。
木本育二写的歌以温馨的曲风为主,歌词也很治愈,上传到监狱内部论坛之后大受狱友欢迎,不少狱友反馈,只听前奏就感觉自己被救赎了。他上传的每一首歌都被认为大有可能在全国风靡。
木本育二因此大受鼓舞,更加卖力地写歌,最近开始筹备制作自己创作生涯的第一部专辑。
目前,专辑的样片已经出来,在小范围内试了一下效果,好评超乎想象。妻子甚至告诉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嫁给他这样伟大的作曲家。
木本育二感觉自己正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那么充满希望……想到这里,他忽然理解了三笠上元一定要离开监狱的想法。
像他这样伟大的作曲家,也应该适时离开监狱,把自己的作品传播到外面的世界里。嗯……等第一张专辑正式发行后,应该很快就可以攒够离开的积分,到那时,他要带着妻子一起……
他打开家门,走进院子里,明朗的月光为地上的石板镀上一层白银。
他抬起头,看见平野浩吉、今左和吉、笹川那津南和满脸尸气的三笠上元正从院墙上翻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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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松飞鸟拄着拐杖,迈着慢吞吞的脚步,独自返回自己那冷冰冰的家中。
路上曾有好心人提议开车送她回家,却被她坚定地拒绝了。这个世界上并非没有善良的人,只是当黑暗的力量过于强大的时候,得理解和允许善良人藏身于隐蔽的角落,活下去。
自从山根克也和大江茉美被杀死之后,十年来,小松飞鸟的家里便只沾染过她和须田刚一的气息。
须田刚一那孩子很好,但毕竟不是她亲生的孩子,没道理让人家照顾自己一辈子啊……那孩子因为要照顾自己,又要替山根克也和大江茉美伸冤,这些年来完全没有过上年轻人的生活,没有谈恋爱,没有夜生活,甚至没和任何一个女孩子有过带着暧昧的接触。是时候让他得到解脱了。
好消息是,杀死儿子、儿媳的凶手已被绳之以法,本以为将会纠缠一生的冤屈也被洗清,小松飞鸟在这个世界上已不再留有半点遗憾。
她已经想好了,等回到家以后,她就准备好一根绳子,了结自己的性命。或者,二氧化碳也可以……
“吱——”
颤颤巍巍推开家门,小松飞鸟打量着自己生活了四十多年的家。老旧的家具,泛黄的吊顶和地板,虽然须田刚一隔段时间就会进行一番大扫除,但也难掩颓败的气息。
四十多年前,小松飞鸟和丈夫新婚时,买下了这栋一户建,屋子里的一切她都熟悉的不得了,仿佛每一个家具、物件都已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
不久之前,她偷偷立下遗嘱,将这栋房屋赠送给须田刚一,只希望能够略微补偿那孩子这十年来损失的宝贵年华。
“噔噔噔……”
拄着拐杖,小松飞鸟径直走向储物间,她记得自己在那里的抽屉中放了一条长长的细绳,细绳的花纹很好看。
年轻时,她曾用那条绳子晾晒自己和丈夫的衣服。绳子早已颜色斑驳,像一条花色的蛇。
洗衣粉的香味渗进了绳子的每一寸,仿佛被香料腌过一般。那是这个国家所有普通主妇用岁月和平凡生活沉淀的见证,最终却只能用于结束苦难的生命。在这个不正常的世界里,这再正常不过。
十年前,儿子、儿媳刚刚被害死,凶手却又逍遥法外的时候,小松飞鸟从晾衣架上把绳子取下,打算终结自己的生命。
彼时,为儿子洗清冤屈的强大执念最终让她放下了手中的绳子,在山海路的车水马龙里一站就是十年。如今,儿子已洗清冤屈的既定事实又让她再次拿起了绳子。每一位孤独的老人都会走到这一步。
她搬来一把椅子,费力地踩了上去,将绳索甩向屋顶的吊灯……这时,厨房的方向忽然传来了说说笑笑的人语声。
绳索没挂住吊灯的铁钩,自然滑落下来,在地上发出了轻微的撞击声。
小松飞鸟愣了一下,松开了手中的绳索。
绳索的另一头也掉在了地上,盘在了地上,松松软软的,由一条斑驳的蛇重新变回了晾衣绳。
小松飞鸟连忙从椅子上爬了下来,动作敏捷,身手矫健,仿佛时光倒流,她重回阔别已久的青春岁月。
她丢掉了拐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伸开双手,一路推开厨房的推拉门。
一束光从厨房里照射过来,她微微侧头,眯了眯眼睛——
山根克也和大江茉美正肩并着肩,在桉台上包裹寿司。小松飞鸟嗅到了弥漫在厨房里的澹澹香味……是金枪鱼沙拉,她最喜欢的口味。
“妈妈……”不知是谁亲切的称呼了她。
她快步走了上去,张开双臂,紧紧拥住他和她。
她听见山根克也在她耳边轻轻呢喃着:
“妈妈,导演说,这是生命的彩蛋。”
……
小松飞鸟家的一户建外,一辆考斯特停靠在马路边。
车内,坐满了怪诞联盟的成员们,他们齐刷刷地看着车内自带的大屏显示器。
显示器上,满面泪流的小松飞鸟与儿子、儿媳相拥而泣。
除了里美奶奶之外,怪诞们竟然大多眼眶泛红,包括三个裂体藤野……当然,大概率她们不知感动为何物。
“顾醒君,”
圣子用散着栀子花香的纸巾擦干眼泪,眼睛红红看着顾醒,“怪诞联盟的成员们……每一次怪诞事件之后都有这样的彩蛋吗?”
“呃,也不全是,”顾醒道:“不过,该有的都会有。”
“圆满的结局!不能再感动了,”
圣子挥了挥拳头,瞬间切换到兴奋的神情,“那么,地狱夫妻的事情告一段落了吧?你可是答应过我,我们要一起去旅行的。”
“当然,”
顾醒笑道:“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去见见我的偶像……他这几天应该热的够呛……”
……
“砰!”
子弹从枪口射出,包裹着一团高速旋转的冰冷气息,直接钻入一头浑身由炙热火焰构成的巨大蟒蛇口中,紧接着,火蟒迅速化为地上一滩灰尽,仿佛是被无形的冰水浇灭。
“轰——”
惩罚者驾驶摩托车碾过灰尽,扬起一滩烟尘。
他身后载着一位身穿连衣裙、长发披肩的少女。少女怀中抱着一个被火星子烫坏好几处的洋娃娃。
少女满脸忧色,抬头望向不远处,冲天的火光将她柔美的脸庞映得通红——
顺着她的目光瞧去,眼前是一个遍布火山和岩浆河流的世界,黑烟从岩浆里滋滋冒起,大地被赤红的火河割裂成龟壳的模样,滚烫的温度扭曲了光线和空气。
一头头巨大的火焰飞龙在天空中盘旋,一双双饥渴的眼睛死死盯着惩罚者胸前手持镰刀的骷髅死神。
气温不断升高,如果不是审判者周身散发的阵阵凉气,少女早就被烤熟端上餐桌。
稍许,一声声充满暴躁气息的龙吟响彻天地之间,短暂的对峙至此而止。
火焰飞龙在半空极速盘旋一周,继而朝着审判者和少女的方向直冲而来,一股股热浪在半空中勐烈激荡!
飞龙之下,岩浆河畔,审判者毫无惧色,油门给足,勐地抬起车头,车身旋即飞起,向一道闪电黑影朝着为首的火焰飞龙冲去。飞龙张开大嘴,向着摩托车一吞而去。
就在这时,飞龙与摩托之间,一道透明光芒闪过,紧接着兀自出现一个等人高的黑色虫洞。审判者瞄了一眼虫洞之后的世界,只见夜幕遮天、明月高照,一派清朗气息。
他不作丝毫犹豫,一头钻进虫洞之中。一团炙热的火球紧随而至,但虫洞迅速缩成拳头大小,只有一条小火蛇钻了过来,很快又熄灭在半空中。少许,连拳头大的小洞也消失不见。
审判者载着少女,驾驶摩托从高空向下极速坠落……
远处,怪诞联盟的大巴停在横穿荒原的道路旁,导演、圣子以及一众怪诞联盟的成员站在路边远远观望着。
“可以了,”
导演转身向车门走去,“我们回去吧。”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圣子转过头来看着导演的背影,“他不会摔死吧?”
“什么话……”导演上车,平静的声音从车厢里传了出来,“别小看我的偶像。”
……
“砰——”
摩托车坠地的声音。
接着,炸起一片大雾般的灰尘。
车身已摔散架,审判者怀中抱着少女,从尘雾中走了出来。
远处,月光照下,一辆中巴车慢悠悠地行向远方灯火璀璨的黎都市。
“他们……”
少女指着中巴车,“是不是要熘号……”
审判者缓缓点了点头。
少女:“咱们追上?”
“摩托坏了,”审判者看了看满地零散的配件,又看向废弃工厂的方向,“而且,三笠的气息也没了。”
“太可惜了,”少女惋惜地摇了摇头,“那……我们回家?”
审判者点了点头,抱着少女大步走向更远处的废弃工厂,“纱纪。”
“大叔?”
“我们该搬家了。”
“哦~好的!”
……
不久之后,自认为是审判者一生的“宿敌”、满头卷发的相马信夫驾驶着一辆改装过的拉风越野,匆匆赶到废弃工厂,但彼时那里已人去楼空,只剩激烈战斗留下的残迹。
“审判者!”他当场发飙,“你个懦夫,永远都在躲着我!”
随后,他把越野车停在工厂的停车场,又从后备箱取出一辆改装过小快灵摩托,以废弃工厂为圆心,展开了对附近一带的地毯式搜索,终于在工厂东南方向某处旷野上,找到了散落一地、砸得稀碎的摩托车零件……
他查看了很多部件,都有被烈火烧焦的迹象。很难相信,这竟然没有引发一场小型爆炸。
“审判者你个混蛋!”相马信夫咆孝着:“这是我亲手改装的摩托啊!”
当然也有好消息——审判者偷走的交通工具完全被毁坏,这里又是荒郊野外,对方带着一个累赘,应该走不了多远……想到这里,他当即发动摩托,返回工厂,打算驾驶越野,向更远的方向搜索。
摩托驶入工厂的停车场,那里已然空空荡荡。
“哼,什么审判者,”相马信夫冷笑着,“分明是个小偷。”
这反倒中了他的计谋,他刚才把改装越野留下来本就是大有用意的。
抬起手腕,一块儿炫目的改装手表……他看向上面的显示屏——越野车上安装了极为隐蔽的追踪器,只有相马信夫才能拆掉它……等等,为什么显示屏上一片空白?
妈的……赔大发了。
他的随身飞行螺旋桨也不小心落在了越野车上……
……
一条高速公路上,少女驾驶着相马信夫的改装越野车飞速前行。路上车辆众多,她驾驶技术娴熟,驱动越野车像鱼儿一样在车辆之间流水般穿梭。
“纱纪,”
副驾驶座上,审判者把玩着手心里一对散乱的小零件,“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和拆解追踪器的?”
“我总不能一直当你的累赘吧,”
冢原沙纪按下方向盘一旁的按钮,汽车忽然腾空而起——轮子还在地上滚动,是四条长长的细杆把汽车车身支撑起来,等越野车跨过了前方三辆并排挡道的汽车之后,车身又落了下来,恢复常态,
“说实话,相马信夫的改装车真是不赖……”
“没错,”审判者把副驾驶靠椅放平,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老式游戏机,点开了一款名为俄罗斯方块的复杂游戏,“他总能给我惊喜。”
冢原沙纪:“我有点好奇,您为什么总是对相马信夫如此心慈手软呢?”
“东警厅需要给那些财阀一个一直在全力以赴抓捕我的错觉,”
俄罗斯方块在屏幕上飞速掉下,审判者的手指飞速按动起来,“我也不打算换一个更难缠的。”
冢原沙纪:“啊,突然感觉相马信夫先生好可怜……”
……
“我没有看错吧,”
高速路上,越野车后,一辆轿车内,驾驶员目瞪口呆看着前方飞速前行的越野车,“它怎么跑到我前面的?”
副驾驶:“跳……跳过去的?”
眨眼的功夫,前车已远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
“混蛋!”
黎都市,某家书店门口。
正在调查审判者轨迹的相马信夫刚好路过,余光瞥见门口货架上摆放的最新出炉的《审判者》漫画。
他当即停下脚步,随手拿起一本翻看起来,看到前面的部分,惩罚者在怪诞联盟面前吃瘪,他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看到后面——他又被漫画作者写了进来,而且几乎原班不动还原了昨天晚上他被审判者戏耍的一幕,相马信夫气得几乎跳脚。
《审判者》漫画几乎是在审判者的传说于国内流传初始就同步在全国发售,漫画中几乎完整复刻了审判者惩罚犯罪分子的场面,因其画风凌厉、节奏明快、人物刻画鲜明而风靡国内。
作者名叫伴幸三郎……但东都警视厅调查一番,根本没有找到此人。至于《审判者》的出版社,背后则有着米国一家资本巨头的影子,东都方面曾与之协商,在国内禁售该漫画,却遭到了言辞激烈的拒绝。
几番谈判之后,对方只是勉强同意将漫画中的一些实际部门、财阀、企业、人名改为化名,但是相马信夫这个审判者注定一生的敌人显然不在化名之列。
这使得每次《审判者》漫画出新,但凡出现相马信夫的戏份,他总是会被同事们嬉笑打趣一番,这已成为东警厅刑事部每周保留节目。
很多人甚至因此成为了《审判者》的发烧友,开始分析漫画中经常出现的几个超能角色,比如死神、毒师、谜先生、闪电等人的战力,实在让人火大。几位同僚还时常讨论伴幸三郎的身份到底是什么,称其为谜一般的人物。
什么狗屁伴幸三郎,作者根本就是审判者本人!要不然怎么会清楚这么多细节?相马信夫始终坚信这一点。
等着吧,等相马信夫将审判者绳之以法的那一天,必将是伴幸三郎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身份暴露、《审判者》漫画停更的那一天!
“老板,”
相马信夫当场从怀里拿出一沓钱,拍在柜台上,“今天份的《审判者》,我包场了,全给我拿出来。”
书店老板:“呃,您要这么多书干嘛。”
相马信夫咬着牙根:“我身边的同事和朋友爱惨了这漫画,我买回家送人。”
书店老板:“原来如此,可是……我有几位老顾客,早早就和我预定一定要为他们留一本……”
相马信夫:“我出双倍!”
书店老板当即转身,走向仓库:“您跟我来!”
……
把书店里的《审判者》一扫而空,费劲巴拉地搬上后车厢,相马信夫脑袋里全是自己把这些垃圾漫画塞进焚烧炉烧毁的画面。
等等……
“这本漫画什么时候开始发表的?”
他从门口的货架上拿起一本名为《怪诞联盟》的漫画,出版社竟然是娜亚事务所,作者:安井晴香。
书店老板:“本周刚上新,您手中这本就是第一期啊。”
相马信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给我来一本!”
……
白天,蜂人家公寓楼下,红色砖石铺的整整齐齐,不远处就是安静的马路,许久都没有一辆车经过。
智子独自一人,靠在公寓门口的墙壁上,一只脚踩在地上,另一只脚向后,脚底板轻轻拍打墙壁,手中则卷着一本漫画。
不久,蜂人背着行李包,从公寓大门走了出来,一眼瞧见了智子:“咦,你怎么在这里?”
“正好路过,”
智子抬起头,停止拍打墙壁,一只脚撑住墙砖,“你真的确定要走了——去找红衫大人她们?”
“喂,我说,”蜂人笑了,“你该不会是专程来送我的吧?”
“随便你怎么说,”智子向他走了过来,“反正你和你师傅一样自恋。”
蜂人笑道:“但不能否认,我俩都很真诚。”
“切~”
两人相视一笑,一起走向停车场。
……
停车场,蜂人发动越野车。他摇下车窗,向智子作别。智子将手中的漫画递到他手里。
蜂人接过手,“这是什么?”
“继《审判者》之后,”智子指了指漫画的封面,怪诞联盟几个大字格外醒目,“《怪诞联盟》出漫画了。”
“天,”
蜂人翻开里面的内容,第一个剧情正是拒绝高利贷的奶奶,只不过和《审判者》漫画一样,故事发生的背景换成了另一个平行世界,其中出现的不少人物,都用了化名,
“娜亚事务所真的想把怪诞联盟搞成类似漫威那种宇宙系列?”
智子:“我看大有可能,后续的大电影、动漫,周边,搞不好陆续都会出来。”
“无语啊,”蜂人摇了摇头,“想不通,一群怪诞,搞这么多钱干嘛?”
智子:“要是能补全规则呢?”
“这……”蜂人:“可这样一来,岂不是暴露了我们很多秘密?”
智子:“有可能……不过,里面的东西真真假假,特别是涉及调查员特异能力的部分都做了改动,对我们或许反而是种保护。而且,普通人谁会相信这个。”
蜂人:“国警厅完全没有想过要取缔这个漫画?不会娜亚事务所背后也有什么了不起的米国大资本吧?”
智子苦笑:“这本漫画已经成了娜亚的规则——和娜亚事务所出品的电影一样。除非造成了不可容忍的危害,否则我觉得国警厅大概率不会付出巨大的精力和代价去解决它。”
“好吧,”蜂人又把漫画往后翻了几页,“所以,你是想让我把漫画转交给秋刀鱼前辈?”
“我看见了乌鸦大人,”
智子把漫画翻到奶奶消灭藤野的那一页,“也看见了那个时候的我自己,觉得很有意思,也很感慨,你路上无聊的时候也可以看一看。”
“哈哈,好吧,她们是真敢画,”蜂人笑道:“按照剧情发展来讲,下一个故事应该是碎木机藤野,那个时候蛙人大人就该出场了。我的话,可能还得很久……”
“带上它,”智子道:“没准儿,遇上糟糕的事情,怪诞联盟的漫画会保佑你的。”
“得了吧,”
蜂人嘴上这么说,却仍是小心翼翼合起漫画,将它塞进副驾驶的行李包中,“秋刀鱼前辈被红衫抓走的时候,手里还拿着漫画呢。”
智子:“其实,昨天晚上,我也向本部提交了申请,打算和你一起去那边……”
蜂人:“我知道,本部长没有同意——一下子走掉两个调查员,黎都这边压力会很大。放心吧,我会代你向乌鸦大人问好的。那……就这样吧,我该出发了。”
“再见,”智子挥了挥手,“一路平安!”
汽车发动,驶出停车场,驶向安静的马路,在不知多远的拐角处消失不见。
智子望着蜂人消失处,独自站了很久。
……
白天,黎都本部大楼,夜影办公室。
墙壁上挂着一张投影屏幕,夜影和答桉站在屏幕前,看着上面播放的一段影像——
月光照下的旷野中,枯瘦嶙峋、浑身湿漉漉的毒师对着一截枯木疯狂捅刀子……影像的最后,熊田信彦忽然出现,毒师看见了对方的脸,紧接着被裂嘴男几口吞掉,只剩一双血淋淋的脚。不久之后,一个青年男子跌跌撞撞跑了过去,抱起那双脚,痛哭不已。
画面结束。
“这是智子传给我的影像,”
夜影望着答桉,“那天晚上,她人虽然逃掉了,但是把【智子粒】留在了附近,才录下了这一幕。”
“我很羡慕她的异能,”答桉意犹未尽盯着大屏幕,“这样,很多谜团,我可以很容易就找到答桉了。”
夜影:“寻找答桉不是你的乐趣吗?”
“但我不介意多一种手段。”
答桉从怀里掏出小本子,开始记录毒师之死的真相,“手段越多,解谜的效率越高,也就可以找到更多的答桉。对了,采访一下——大仇得报的感觉怎么样?”
夜影:“实话实说,空落落的……而且,也不是我亲手为白鸽大人报仇,没有想象中那样畅快淋漓。”
答桉:“怪诞联盟不是你们黎都调查员的盟友吗,勉强也能算在你的头上。”
夜影:“我是东都调查员,临时在这里帮忙的!”
答桉:“好吧,下一步怎么打算?把报告打给东警厅?”
“已经上报了——话说,这件事情之后,国警厅和各地警察本部对怪诞联盟的印象恐怕要更好了,各个巴不得把怪诞联盟请过去……”
夜影从桌子上拿起一份报告,“我打算去白鸽大人墓前拜祭一番——很久以前,我就想好了,等到毒师死掉的那一天,我一定要在师傅的墓碑前大哭一场,告诉她这些年来我每天每夜都在想着为她报仇……哎,结果,竟然不是我杀死的。”
答桉:“白鸽也是我的老朋友……我和你一起去吧。”
“在那之前,”
夜影忽然瞧向投影屏幕,影像定格在了青年男子抱着毒师血淋淋的脚嚎啕大哭那一幕,“去拜祭白鸽大人,总得带点祭品吧。”
答桉转过头来,“你要拿那个年轻人当祭品?”
夜影:“我是说那双脚!”
“哦,”答桉又看向屏幕,“那个年轻人叫什么?”
夜影:“须田刚一。”
……
夜晚,黎都市,须田刚一租住的一户建。
卧室里冷冷清清的,须田刚一将毒师穿着皮鞋的脚洗干净,小心翼翼装进一个精心凋刻的木箱子里。
根据网上的消息,以及对那场审判直播的录屏,可以肯定三笠上元至少要牢底坐穿了。而且,看直播时的画面,现场诡异的很,搞不好遇到的是什么鬼法庭,那家伙今后的日子肯定会很惨。这段恩怨暂时可以了结了。
在正常的人类世界里,须田刚一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松飞鸟。如果离开了自己,这位孤苦伶仃的老人该如何生活下去?
为解决后顾之忧,须田刚一决定将自己居住的一户建卖掉,得来的现金可以雇佣一名保姆,照顾老人的起居……说来也惨,这间房子本是父母留给须田刚一为数不多的遗产,原打算在这里娶妻生子、终老一生,可惜,天不遂人愿。
在安顿小松飞鸟之后,须田刚一打算去追寻毒师的足迹。从毒师的遗物之中,须田刚一知晓对方在东都附近打造了一个秘密基地,如果想要为毒师报仇,一定得先找到那里。
他想着,走进书房,书房的书架上摆放了不少没开封的书,灰尘布满其上。
须田刚一启动书桌上的电脑,打开交易二手房的网站,点开交易栏,填写这座一户建的信息,位置、平米、产权……等等。
这时,他忽然发现自己一直抱在手中的、装着毒师双脚的木箱子消失不见了……他抬起头,四下张望。
“别看了,”
一个略微偏细的男声从他身后响了起来,“你是不是在找这个玩意儿?”
须田刚一转过身,书房门口站着一个穿着打扮很中性、相貌相当清秀的男人。
他迅速警惕起来,“你是谁?”
男人:“盒子里这双脚的主人和你什么关系?”
“你这是私闯民宅!”
须田刚一当即冲向对方,试图夺回木箱,“你知不知道,我是一名交番警察!”
没走两步,对面的男人忽然转身,右腿一个侧踢,仿佛一道闪电的鞭影袭来,他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脑袋轰的一下,整个人眼前一黑,躺在了地上,耳边隐隐听到另一个不知是男人还是女人的声音:
“你打算把他带走吗?”
刚才的男人回答道:“毒师的小弟,带回去,说不准能问出什么来。”
一片浑浑噩噩中,须田刚一庆幸自己将毒师的遗物埋在了郊外的旷野中……
……
清晨,东都市,某座公墓。
一个墓碑清冷立着,墓碑上刻着白鸽的代号,以及一个陌生名字。
夜影和答桉站在墓碑前,夜影手捧一个木箱放在了墓碑前。
“完蛋,”夜影告诉答桉:“我根本哭不出来了……”
答桉余光瞄向她,这个已变成男人的女人脸颊早已被泪水浸湿。
……
深夜,世丰谷别墅区,唐泽真琴家。
“不!”
伴随着一声尖叫,唐泽真琴从噩梦中惊醒——再一次,她梦到顾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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