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宫里的人说,皇上已有一周没有去过翊坤宫了,即便要经过,也是拐道,大概率是不想与华妃碰面。”
“听说年羹尧前两天回到了京城,觐见了皇上,却是相当无礼,除了对皇上行跪拜礼之外,对其人等一概不跪。”
“康妃的那只王八送的真是时候,皇上一时又想起了康妃的好,听说皇上昨日去了康妃的宫里歇下了。”
“听说宫里的杜良媛怀孕了,皇后抱着她的松子猫正晒太阳时,猫冲出去,撞到了宫里的悫妃,莞贵人被人推倒,撞到了杜良媛的肚子,幸好杜娘媛肚子没有事,莞贵人受伤却意外被验出了身孕。”
秦三月絮絮叨叨地,安陵容长长密密的眼睫毛覆盖着明亮而又深邃的眼眸,淡定的目光让人捉摸不定,只是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院子里的木棉树有些枝叶枯黄了,她将最面的那一层剪下来,填入花池中充当肥料。
“听说西南战事节节胜利,莞贵人的甄珩哥哥杀敌悍勇、连破十军,战事告捷皇上心生喜悦。”
安陵容默不作声,将手中的花剪递给了秦三月,轻声道:“去吧,我知道了。”
莞贵人有身孕了,等她有了孩子,皇上就晋她为莞嫔,再建一座新殿给她居住。
这话安陵容记得,莞贵人亲自己和她说过。
一股淡淡的欣喜自心间升起,突如其来的消息扰得安陵容有些心思不宁。
开心归开心,可咱们一同入宫,说好一起携手并进,可谁也没有等待谁,谁也等不了谁。
安陵容自木棉树上折了一束木棉花,插在瓶中,红艳如骄阳。
红木桌上摆着一幅没有绣完的丝绣图纹,正是“凤栖梧桐”,代表着夫妻相惜相守。
青红柳绿,纵横交错的丝线,刺得安陵容双眼酸痛。
皇上这个时候,定是欣喜若狂的,他最喜爱的莞贵人有了身孕,如愿以偿。
皇后娘娘,华妃娘娘都没有诞下皇上的子嗣,那莞贵人的儿子,是最有希望被立为太子的。
安陵容仿佛看到了莞贵人满是希冀的得意眼神。
傍晚时分,夜色渐浓,安陵容听到小凳子前来通报。
“恭喜主子,皇上来了。”声音难掩兴奋。
安陵容精神一震,对着铜镜细细地打量了一眼自己,镇定心神。
她站起来对着皇上盈盈地施礼,尔后默不作声,今日妆容特别,嘴角微微上扬,目光清澈,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地融合成了一种独特风情,薄薄的嘴唇,染着浅浅的粉红,色淡如水。
她从不用鲜红的头饰装花,和胭脂红,鲜红是正室用的颜色,而淡色粉色是妾室用的颜色,很是慎重。
皇上看着她的脸,神色一动,伸出手,将她扶了起来。
安陵容并没有猜测到皇上今晚会前来翠和殿,她以为皇上会去慈宁宫找端妃,而皇上是径直入了她的宫门。
她的晚餐极为简单,原本有些宫寒,胃口也不是特别的好,桌面上摆着一碗白粥和几碟小菜,尚有余温。
皇上幽深黑沉的眼眸发出柔和、温暖的光芒,原本带着的那份令人不敢亲近的冷漠与疏离,现已消失殆尽。
“御厨房没有给你们派食材么?为何饮食如此简单,这营养如何跟得上,怪不得你这身子骨从不见长肉。”
“回皇上,是嫔妾没有胃口,食材都有派来。”
安陵容给皇上泡了一杯桂花香茶,皇上有些痴迷这茶香,半闭着双眼享受了一会儿。
气氛一度陷入尴尬中。
“这些日子,宫里发生了不少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现在莞贵人怀孕了,朕想保全她肚子里的孩子。”
“嗯,听说了的,听说宫里的杜良媛也怀孕了,皇上双喜临门,恭喜莞贵人,也恭喜皇上。”
皇上一只手端着茶杯,有些漫不经心的:“骊贵人,你是真心的吗?为何不见你脸上有半点欣喜。”
“回皇上,嫔妾喜忧参半,喜的是宫里终有人怀孕了,忧的是这背后之人,难免会使些手段,嫔妾是替皇上担忧。”
皇上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向安陵容伸出手。
安陵容有些紧张,或许是多日未与皇上亲密接触,身体产生了生疏感,有些本能的抗拒。
可她依然将柔弱无骨的手放入皇上的手中,任由她牵着,向床边走去。
“华妃太过于任性,莞贵人有身孕了,你和惠嫔要多关心后宫之事,尽量多些协理六宫。”
“少参与宫里的拉帮结派事件,康妃就是最好的例子,她虽没有子嗣,可是她能独善其身。”
“康妃娘娘为何多年没有子嗣?”
“这宫里的事谁说的清楚,康妃说是有人害她,可是朕派人查了,无凭据,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安陵容皮肤细滑如丝缎,皇上牵着她的手放在腿上,一直没有松开,而安陵容却闻到一种淡淡的香味。
那香味清、香、淡、雅,是华妃身上特有的香味,华妃最爱用的名贵胭脂粉一“天宫巧”,越是靠近皇上的身子,他身上的香味愈是浓烈。
安陵容淡雅如雾的眼里,星光一暗,她静静地摒住呼吸,控制住自己,不去闻皇上身上残留着的华妃气味。
她替皇上除去外衣,里面赫然穿着的是莞贵人亲手为他做的那套简式睡衣。
安陵容鼻子一缩,眼里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火苗,咬着牙忍忍,端出一个令人目眩的笑容来。
她躺在皇上的怀里,簇拥着皇上松软的腰身,开始了她的别有用心的肺腑之言。
“皇上,华妃对皇后不尊,贪赃枉法,加害温宜,杀害夏常在和梁才人。”
“华妃指使周宁海在千鲤池差点溺死淳儿。”
“华妃指使欣常在将惠嫔娘娘推落假山受伤,差点伤了皇上子嗣。”
皇上两道浓眉之间泛起涟漪,他侧过身子,轻轻搂住了安陵容,俯耳低语。
“你说的这些,朕都知道。”
“早点睡吧,后宫之事能不管则不管,你得先想法子保全自己吧,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