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照旧是阖宫觐见皇后的日子,华妃带着颂芝不急不缓地进了宫,神色收敛不少。曹贵人紧盯着皇后搂在怀里的温宜公主,暗中咬牙切齿的。齐妃倒是一脸的得意,今天皇上破例准许后宫嫔妃带阿哥公主一起,三阿哥也来了,规规矩矩地坐在齐妃的右侧,一言不发。
“安贵人,听说你向皇上举荐了一名女子,被皇上下了狱,本宫担心,特意问问你的情况如何?”皇后将手中的温宜公主交给一旁的剪秋,目光如炬,看向了安陵容。
安陵容微微沉吟道:“皇后娘娘,这事嫔妾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还要斗胆问一问皇上,方知晓情况。”
华妃淡淡地一转眸子道:“听说还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可惜本宫还没有见着,就落得如此下场,安贵人过于疏忽了,若是想举荐人,下次可向皇后,或者我直接举荐,让我们给你做一做参考,不致于弄成这样。”
齐妃调侃地笑道:“皇后娘娘,这今个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呢!华妃娘娘此趟去了太行山,回宫后连语气都有变化了。”
齐妃此话一出,明显是挑华妃的刺头,在座胆小的嫔妃,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如夏如春,胆稍大的也是静坐在一旁,不敢插嘴。
谁也没有料到,华妃居然微微一笑,丝毫没有生气,只是眸子里浮上一层淡淡的冷气,道:“哟,齐妃,你说这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呢!可别教坏了三阿哥!”
齐妃脸色一变,眸子一闪,静坐了下来,不再言语。
安陵容站起来道:“多谢华妃娘娘指点。”
华妃又斜着眸子浅浅笑道:“皇后想必不知情吧,这名女子名叫周欣若,皇上昨晚歇息在本宫的翊坤宫,皇上与本宫闲聊到半夜才睡,还叫本宫去查查这名女子的来历。姓名,住址都有了,本宫也查了,是正经人家出来的清白女子,是因为一首诗才被皇上下狱的。”
皇后脸色不好看,可是又不好发作,便强忍着脾气询问道:“皇上有许久的时间没有见过华妃妹妹了,昨天晚上皇上还特意来探本宫,说是要陪陪华妃妹妹,以作补偿,本宫还特意在皇上面前给妹妹说了许多的好话,叫皇上好好陪一陪华妃妹妹,对了,这周欣若作的是一首什么诗呢?”
华妃神色一收,正声道:“皇后,是一首雪梅诗,具体作的是什么诗,还要问安贵人。”
安陵容便将周欣若作的那首“罪”诗念了出来:
“一枝疏影横斜处,几树繁花傲立时。莫道此中无颜色,冰心玉骨自相知。”
皇后双手微微颤抖着,手中的茶杯一歪,没有握住差点侧翻,她连忙手一正,扶正茶盖,滚烫的茶水却是倾洒在她的手背上,肌肤红彤彤一片,绘春连忙上来接过皇后手中的茶杯,拿了一条浸了冷水的湿毛巾,给皇后擦手。
敬妃看着齐妃,两个面面相视,脸脸微微一变,暗自低下了头。安陵容神思一愣,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她同时也有了浓烈的好奇心。
空气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皇后没有说话,只是一言不发地擦手,然后就和众嫔妃扯起了琐碎事。
安陵容不安,周欣若还关在狱中,她想弄清楚这到底是一首什么诗。
安陵容回到翠和殿,便提了新做的千层糕点,轻轻地叩响了慈宁宫的大门,吉祥将她迎了进去,端妃娘娘的身子好了许多,能落地行走,她正在亲自拾掇着花花草草。
“端妃娘娘,您的身子骨好些了么?我来探一探您,顺便给您带了新鲜的糕点。”安陵容笑意盈盈道,她能见到端妃稳稳地下地行走,心里头觉得高兴。
端妃扭过头儿,眸眼温意可人:“哟,是安贵人来了,吉祥,快赐座。本宫闻到千层糕的香味了。这日子太闲了,禁不住想找点事情消遣消遣,打发时光。”
端妃拍拍手上的尘土,接过吉祥递过来的脸盆,洗了手,拈起一块千层糕闻了闻,入口依然是赞叹她的手艺好。
安陵容有一句没一句的同端妃闲聊着,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周欣若一事。
安陵容解释道:“端妃娘娘,这个叫周欣若的女子,她不是我举荐入宫的。当时,我与皇上、莞贵人,还有惠贵人同坐一台马车,周欣若举着块牌子拦住了马车喊冤枉,皇上本意叫将她驱赶至官府衙门,没有料到她不肯离开,被强行带走时,还作了一首诗,就是那首诗让皇上将她留下来,带入了宫中。”
端妃狐疑道:“哦,那是一首什么诗?本宫记得当时拥挤,皇上的马车是走在最前面的,当时和我们拉开了一段距离,马车是停了一段时间,可我们在后面的没有察觉出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陵容便将周欣若做的那诗念了出来,端妃手中的半块千层糕却是吃不下去了,她脸色微微一变道:“安贵人,你可知道这是一首什么诗?”
安陵容脱口而出道:“端妃娘娘,我知道,这是一首雪、梅诗。”
“一枝疏影横斜处,几树繁花傲立时。莫道此中无颜色,冰心玉骨自相知。”
端妃微微一笑,凝视着安陵容道:“不,这不仅是一首雪、梅诗,还是皇上与纯元皇后的定情诗。这是皇上首次见到纯元时,写了一首雪、梅诗给纯元皇后,而纯元皇后回赠了皇上一首诗,就是你刚才念出来的这首。”
安陵容呆了一呆,道:“端妃娘娘,怪不得当时我说起这诗时,皇后心头震动,差点抖着手腕摔碎了茶杯。”
安陵容询问道:“那这个周欣若到底是什么来历呢?难道她是同纯元皇后大有关联之人?皇上为何不看在纯元皇后的份上,先审问清楚再对她用刑呢!”
端妃娘娘说道:“这哪还用审问呢?当时这首诗是皇上与纯元两个之间的隐私,皇后是纯元的亲妹妹,不排除纯元同皇后说道过,另则是皇上亲自告知本宫的,若是这名周欣若的来历,是谁透露了皇上的隐私,要么是皇后,要么是本宫?安贵人,你觉得会是谁呢?”
安陵容恍然明白道:“我明白了,皇上大抵是心里有数了,知道这周欣若就是一个幌子,总之,有她在,就不会有好事发生,所以皇上怕她使出什么幺蛾子,就先下手为强。”
安陵容不满道:“端妃娘娘,可是皇上这般做,为何先放出消息给我,一入宫就将人安在我们宫里,现在后宫到处是谣言,说人是我举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