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后的景仁宫到延禧宫,不过是步行一盏茶的功夫,安陵容正想着今天晚上就煮了这燕窝,没有料到这到嘴的燕窝,还没有回到延禧宫,就飞到赤明澄黄的御花园的凉亭盖上面去了。
从景仁宫出来,走了一会儿,就到达了御花园,安陵容和富察贵人肩并肩走着,她俩的前面是甄嬛和沈眉庄,再往前一点是宫里的旧人梁才人和新秀林青林常在。
梁才人的声音语调颇高:“今天皇后娘娘可真漂亮,一枝比翼齐飞的凤簪斜入云发,后别了一大朵精致的牡丹,一袭宫衣,胸前用七彩丝线绣着朝阳拜月飞腾的五彩凤凰,裙摆镶着金色并蒂莲,雍容华贵,母仪天下。”
林青附和着说道:“那是,牡丹是国花,也只有皇后娘娘才能将牡丹花当配饰用。”
梁才人道:“听说皇上给皇后娘娘的后院移植了满园子的牡丹,各色都有,皇上对皇后娘娘是真心喜欢的。不似宫里有些人,才刚入宫就想着争宠,皇上对她再怎么喜欢,哪能和皇后娘娘比。”
林青道:“就是,都说皇上喜欢新入宫的莞常在,我看哪,皇上也未必是真心喜欢她,若是皇上真心喜欢她,怎会将她派去偏僻又荒凉的碎玉轩住?”
梁才人半含不屑半带讥讽道:“宫里旧人都知道,碎玉轩以前是个废弃的旧戏园子,以前是不受宠的芳贵人住那儿,后来芳贵人流产死了之后,那儿都没有人敢去。”
甄嬛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沈眉庄连忙扶住她,安陵容上前关心询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甄嬛脸色发白,身子不受控制微微颤抖着道:“我有些头晕,不过休息一会该无大碍,我们先在前面的那石凳上休息一会儿吧。”
安陵容和沈眉庄连忙扶着甄嬛快步经过了梁才人的身边,沈眉庄的衣服还没碰到梁才人。
梁才人伸手将沈眉庄拦了下来:“沈贵人,瞧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撞到我了,还这般大模大样地经过不知礼节,都说沈贵人知书达礼,我看未必属实,哟,这不是莞常在么?这是怎么了?怎么看上去有气无力的模样,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梁才人一脸的揶揄,安陵容不由得来气,生为宫中老人,却是口无遮拦,胡说八道。
安陵容走到梁才人的面前,微微一笑道:“听闻梁姐姐出身书香门第,妹妹对姐姐好生敬仰。”
梁才人傲气十足,眼里尽是轻蔑道:“我家是书香世家,闻名于浔阳,自然不是安阳县小小一个县丞相之女能相提并论的,哪像你一般,出身低微,俗不可耐。”
安陵容微笑中带着三分清冷道:“我对梁姐姐,百闻不如一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再愚笨的梁才人从安陵容的口气中也听出了不寻常,梁才人气极怒极,扬手一巴掌就朝安陵容的脸上挥了过去,此时,一只削瘦却有力的手在半空中抓住了梁才人的手。
“是哪个不要脸的贱人胚子,敢拦我?”梁才人恶狠狠地回头一看,看到夏如春一张笑脸迎了上来。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在知书达礼,出身于书香世家的梁才人这儿,压根就不管用。
梁才人缩手一巴掌挥到了夏如春的头上,夏如春头一偏,伸出左脚朝梁才人的下半身狠狠踢了一脚。
梁才人身子一歪,如落水焦急想抓救命稻草一般,双手乱舞着连同身子一同砸向了富察贵人,富察贵人倒地的同时,手中的燕窝罐子被梁才人倒下时蓦然腾高的右腿一脚给蹬飞了。
梁才人这一脚的力气到底有多大不知道,反正富察贵人手中的燕窝罐子直接凭空飞了起来,飞到了御花园的凉亭盖上,本来说好安陵容今天晚上亲自下厨解馋的好东西,快到嘴了却无端被人给踹飞了。
富察贵人脸上那个气啊~~~快把两边的脸给撑破了,眼珠子也瞪得像泡了水的鱼肉丸一般大,脸色发青,难看至极,可是碍于多人在场,不好发怒,她只好跑到凉亭底下,探着头张望亦无果。
而另一边的夏如春和梁才人,正在使出浑身的解数,斗得难解难分,这后宫自称出身良好,知书达礼的两个人,正在用最野蛮的方式一决高下。
远处的华妃娘娘站定定,冷眼瞧了会热闹,估计是站累了,将肌肤若雪的手半搭在周宁海微躬的小手臂上,换了一个姿势继续看。
华妃一双丹凤眼不断上挑,妩媚中迸发出无比凌厉的精光,单手抚上挽得华丽而又复杂的头发,将头上镶嵌着宝石,光辉交映的簪钗取下来,握在手中,然后,以极其妖娆美丽的姿势缓慢前行。
安陵容瞧见华妃前来,心里升起不好的念头,夏如春惨了,华妃定会揪住机会出一口恶气,才不久夏如春还在华妃面前说过皇后赏赐的东西就是比华妃的要好,夏如春还穿着皇后赏赐的绸缎做成的衣服在宫里招摇。
安陵容看到华妃手中的那枝耀眼的金钗,说不定一丈红都免了,直接拨金钗上阵戳?!
不会这么惨无人道吧?!
安陵容连忙上前去劝架,帮着夏如春拉扯着梁才人,趁着梁才人被安陵容扯住的空当,夏如春又跺了梁才人两脚才停手,梁才人这一架便打输了,她不甘心,嘴里一直骂骂咧咧地,逞着嘴皮子劲没完没了。
华妃近到跟前,众嫔妃都静立,屏住一口气,气氛顿时安静下来。
华妃缓缓地扬起长长的指甲护甲看了又看,摸了又摸道:“怎么不打了?继续打呀?!果然,能晋入宫的都非寻常人,四肢与脑子都管用。”
夏如春整理零乱的头发,头上的发饰掉了一地,披头散发,脸色发红,狼狈不堪。
而梁才人脸上红白分明,布满着淡淡的指甲印,一看就是夏如春手抓的,下手确实狠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