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娟顺手拿起放在桌上的一部手机,(就是没收的我的手机的一部)迅速拨下了我刚才说的那个号码,然后把免提键打开。
“你拨的号码是空号”。这个声音又在沉闷的审讯室里响起。
“哼哼,撒谎都不会,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陈文娟乜斜着眼睛瞟了我一眼,眼里竟是鄙夷的神情。
“那是她的手机卫士把陌生号码拦截了!你们不信,她等一会儿就会给你们打回来。”尼玛,差点把这一茬给忘记了,要不然老子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几个警察听我这么一说,相视一笑,王队长淡淡说道:“好吧,那我们就等几分钟,看看她会不会给你打过来。”
哦,听他这么一说,我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一些,那是用的我的手机打的勒,她看到了肯定会马上打过来的。
不过,等了五分钟,她还是没有打过来。
“麻烦你们再用另外一部手机试试。”我的额头开始冒汗,心里祈求道:尼玛啊,一定要给老子打过来啊,不然老子就死翘翘了。
陈文娟本来不想甩我,倒是王队长,似乎通情达理一些,耐心更好一些,于是又用我的另外一部手机拨了一遍那个号码。
又等了十分钟,两部电话还是静悄悄地躺在审讯台上,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尼玛,难道那婆娘昨天晚上失踪了?或者还在床上睡懒觉?
“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陈文娟板着脸问。
“有!你们可以查我的通话记录,从6月16日10点25分到12点30分之间的通话记录,一定可以查到我跟这个号码的通话记录。”我仍然不放弃一点点的希望。
尼玛啊,那天她至少给我打了两次电话,我又回拨了她两三次电话,这个通讯记录总是抹不掉的吧?
“我看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刘副,用电脑帮他查一下吧。”陈文娟道。
“把你的手机号,手机密码报一下。”刘警官对我说道。
我迅速报出了手机号和密码。
一两分钟后,审讯桌上的手机响起了短信达到的铃音,估计那是移动公司发过来的查询通话详单的验证码。
刘警官拿起手机看了一下,然后迅速在电脑上敲了几下。
“你的意思就是说6月16日10点25分到12点30分之间,你用这个号码给她的那个号码打过电话?”刘sir用一副怪异的表情看着我,迟疑地问道。
“是!她先给我打了两个电话,然后我又给她打了两三个电话。”我十分肯定地说道。
“哦——那你过来看看你们当时的通话记录吧。”刘sir把那液晶电脑屏转了一个方向,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到那跟前一看,哦尼玛,居然没有那个号码的记录!老子差点吓尿啊,真是tmd活见鬼了啊,明明通了不下三次的电话啊,怎么一次记录也没有呢?
“可能是我记错了,麻烦你再查一下我另外一个手机号的通话记录。”我的思绪开始有些紊乱,分不清两个手机号到底哪个是工作电话,哪个是私人电话了。
“好吧,我就成全你。”刘sir对我微微一笑,眼中竟是嘲笑的神情。
于是,他又把另外一部手机在当天那个时段的通话记录调了出来。
我定睛一看,尼玛,还是一片空白,当即傻眼了。
“那麻烦你再查查6月17日下午5点到6点之间的通话记录。”我还是不死心啊,我心下琢磨着:会不会是当天的移动数据掉包了,所以查不出通话纪录来。一天查不出,第二天总不会还是那样的情形吧!
刘sir望了望王队长,投去了看似征询的眼神。
“我看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吧。”陈文娟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我们的政策是很民主的,既然他有要求,那我们就再帮他查查吧。”王队长点头同意道。
我呆呆地看了三个人一眼,当目光落到换了一身两杠一星制服的王队长身上的时候,心里暗暗说道:王队长,好人啦,还是你的觉悟高啊!你把党的方针和政策充分落实体现到了为人民服务的实际行动中来。
于是刘sir又三下五除二的一阵捣鼓,然后丢给我一个怪异的眼神,缓缓说道:“你自己来看看吧。”
我再次屏气凝神,哦尼玛,老天啊,老子再也不叫你爷了,你怎么这么耍你的孙子呢?怎么会查不到跟那个号的通话记录呢?看着他们脸上写着的那副“你y的就在撒谎”的神情,我顿时感到无地自容啊。
站在我身边的法警扶着我重又坐到审讯椅上。
“你还有什么话说?”陈文娟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有!可能是前两天移动数据掉包了,所以查不到通话记录;不过我6月16日上午给她送过一个包裹,那张运单还在我们公司,上面还有她的签字。”虽然我现在命悬一线,但是仍然不放弃最后一点儿的希望。本来我还想说我看过那女的身份证号码来的,不过老子当时一激动,把号码给搞忘了,就记得她是88年出生的了。
“呵呵——移动数据掉包,你这个词语倒是用得挺专业的啊,不过我就奇怪了,当天你打的其他电话的通话记录都在这上面,为什么就偏偏没有你说的那个号码的记录呢?事实证明,你说的那个号码根本是不存在的。”刘sir盯在电脑屏幕上,振振有词地说道。
“哦——对了!”听他这么一说,老子忽然灵光一闪,那y的不是打电话投诉我来的吗,于是我继续辩解道:“你们看看6月16日当天有没有两个上海打过来的电话?“
“021好像是上海的吧。--有啊!“刘sir看了一下电脑屏幕,如实说道。
“那是不是有两个呢?“我似乎又看到了一点儿黎明的曙光。
“不错!一个是6月16日上午10点44分打过来的,一个是6月16日上午11点24分打过来的。”刘sir虽然奇怪我为什么会如此一问,但还是点头说有,并且说出了详细的通话时间。
“那就对了!那女的打了两次投诉电话到我们公司总部,那两个上海的号码就是我们公司的0051号客户代表打给我的。”
刘sir跟王队长交换了一下眼色,王队长微微迟疑,然后对陈文娟说道:“小陈,麻烦你去你们的技侦室查一下他说的那两个号码,第一看看刚才拨打的那个号码是不是的确存在,那个号码有没有拨打过那个上海的电话号码;第二,查一下另外那个上海的号码是不是yd快递总部的,还有问下是不是有个0051的客户代表给他打过电话--我们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绝对不能放过一个坏人啊。”
“好的。”陈文娟匆忙记下那两个号码,然后走出了审讯室的大门。
审讯室内的气氛有些压抑。
趁着陈文娟出去查电话号码的这一会儿空挡,王队长和刘sir各自点上了一支烟。
我耷拉着脑袋,坐在审讯椅上,如坐针毡,度时如年啊。
大概二三十分钟的样子,陈文娟从外面推门而入。
我向她投去了焦急的目光。
只见她跟王队长他们摇了摇头,然后说道:“王队长,刘副队长,我已经查过了,他说的那个叫程欣的手机号码根本不存在;虽然另外一个电话号码是yd快递在上海总部的电话,不过据说那个代号是0051的客户代表已经在一天前辞职了。”
我草,空号,辞职了?这么重要的两个线索就没了?每从陈文娟嘴里冒出一个字,我的心就不自觉地凉一截。
“可以肯定那是一个空号吗?”王队长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再次追问道。
“肯定。我不光在我们技侦室查了那个空号的电话号码,还特意打电话给移动公司,得到的答复都是十分肯定的。”陈文娟斩钉截铁地回道。
“江军,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王队长开始用另外一种眼神看我。
我不怪他。话说回来,当你说出的话被摆在面前的事实一一推翻的时候,能有几个人还对你抱有希望呢?
我只感觉我的内心世界已如荒原一样,一片荒凉。
“能不能麻烦你们带我回公司找一下那张派送单?”我垂头丧气地说道。
“这个你就没有必要去了,即使你拿到那张派送单,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啊,要知道签名都是可以假冒的,快递单也是一样可以仿造的嘛!不过你既然有这么要求,我们也尽量满足你,小陈,麻烦你再辛苦一下,叫个人去把他说的那张派送单取来。”王队长道,看来这里,还只有他的官最大。
“这件事还是我亲自去吧,我倒要看看他怎么继续编下去。”陈文娟再次用蔑视的眼神扫了我一眼。
她出去之后,南江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王大队长和江北市公安局刑警二大队的刘副队长继续审我。
他们用犀利的眼神看着我,仿佛要洞穿我的内心。
我再次调整了一下心态,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在脑海里大致想了一遍,猜测了一下事情的大概情况:2010年6月17日,客户程欣通过我寄了一个包裹到南江,而那个包裹里装的是一箱的香肠,那一箱香肠在送达收件人手上之后,收件人闻到香肠的怪味后觉得事情十分诡异,于是就向公安局报了案。事后经过公安机关鉴定,香肠里面装的全是人肉。公安机关经过侦察和调查走访,初步判定那包香肠是从我这里寄出去的,而程欣只是我为了打掩护而杜撰出来的名字,于是一起重大的杀人碎尸案便渐渐浮出水面,而我,也成为了他们的重点怀疑对象。
不过,我唯一想不明白的是,我与人无冤无仇,我怎么会干那杀人碎尸的勾当呢?而我,又杀的是谁,碎的是谁的尸体呢。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将弱不禁风的我与那十恶不赦的杀人碎尸犯联系起来。
“请问,你们说我杀人碎尸,我究竟是杀的何人,碎的是谁的尸体呢?”我壮着胆子问了这么一句,事到如今,再不拿出点胆子出来,恐怕小命就要不保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