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到前一进的院子里,人忽然多了起来,来来往往的人们乍眼一看,竟发现是府上深居简出的大小姐,且与一个面生的男子若即若离地行走,纷纷投来注目礼。
白悟的余光里,隐隐发现不少人都在窃窃议论。
除了很不自在,白悟还有种要出事的感觉。
很快,吕蓉带着白悟来到东首的几排房子前,沿着一条石板路,俩人来到了第二排。
早有吕府的仆人看到大小姐,主动上前请安。
“雍城来的少监尹安排在哪间客舍?”吕蓉远远大声询问。
“这儿呢!”少监尹很快从一间房里探出身。
白悟一边让吕蓉停步,一边快步上前。
少监尹的面色有些阴沉,白悟断定,他一定是对自己感到不满意了。
“尹大人,准备一下,咱们吃过晚餐,连夜赶回雍城!”
少监尹点头,无精打采答道:“知道了白大人!”
白悟环顾一周:“齐茂他们呢?”
“这丞相府好玩的东西太多,他们一定在四处转悠呢,要不要我去找?”
“不用。”白悟又把目光落在少监尹身上,试探道,“尹大人不舒服?”
“我好着呢!”少监尹语气不善。
话锋一转,语气愈加冰冷:“白大人,你如此轻浮,对得起太后吗?”
“大人何出此言?”白悟蹦跳起来。
“哼!”少监尹干脆别过脑袋。
“尹大人,您是不是听到什么了?”白悟陪着笑,把脸凑近他。
“尹不聋不傻,尹且问你,丞相午间说的那番话可是当真的?”
“哦,原来是这事啊!”白悟更加压低声音,“尹大人,白悟心中苦啊,这丞相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非要把爱女许给我,我一而再再而三拒绝,可这老东西变着法子的要挟我,您也知道,他可是我大秦数一数二的权贵,我白悟惹不起啊,这不,我一直在寻思全身而退之法,尹大人,你有没有好办法?”
少监尹瓮声瓮气道:“那好办,回去后待太后回雍城,如实禀报就是。”
“是啊,太后是一定要禀报的,可尹想过没有,吕丞相如今就连王上也敬称他一声仲父,论权力以及在王上面前话语的份量,他已不输太后,万一因为此事挑起他们之间的争端,我白悟罪责可就大了!”
“那白大人准备怎么办?”
“总会有个万全之策,这就是我提前来找尹大人的原因,这件事先不要声张,尤其是你从宫中带来的几名侍卫,切莫透露了口风,以免引起事端,尹大人放心,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会当面向太后解释的!”
少监尹轻松笑了起来:“大人担忧这事啊,放心,我尹自诩平素最大的优点就是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半个字也不会泄露。”
“如此甚好!”白悟亲昵地搂住他的肩,耳语道:“尹大人要不也帮我想想法子,如何化解眼下的危局?都愁死我了。”
少监尹郑重点了点头。
“我还需回到丞相那儿,再与他周旋一番,尹大人,回见。”
此时吕蓉双臂抱胸靠在门前的一棵大树上,很识趣地离白悟远远的,等到白悟喊了她一嗓子,才主动朝白悟走来。
“事情办完了?”
白悟还没来得及回话,耳里突然传来一个男子高亢的声音。
“蓉儿,果然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循声望去,石板路上匆匆走来一个青衣男子,男子的腰间,悬挂着一柄数尺长的宝剑。
白悟心一沉,一个不祥的念头骤然而至。
‘他会不会就是那个叫荆蓝的小子?’
“荆蓝——”吕蓉眼睛一亮,但随即黯淡下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有个兄弟告诉我在这里见到了你,我还不信。这些日子,你也不去找我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我让人给你捎话,可是你一直鲜有露面,我还担心是不是丞相大人限制了你的自由呢。”说着荆蓝欢欢喜喜去拉吕蓉的手。
吕蓉本能缩手,偷偷瞟了白悟一眼,语气忽然变冷:“什么话,我爹怎么可能那样做!”
荆蓝并不气馁,再次来牵吕蓉的手,这一次,吕蓉干脆一甩手,喝道:“你干什么呀!”
“以前我俩不都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互相牵手的吗,蓉儿,你怎么啦?”
“以前是以前!”吕蓉气急,一跺脚,“荆蓝,我就直说了吧,咱们已经不可能了!”
荆蓝身躯一震,愣了好一会儿,嘴唇打颤:“蓉儿……蓉儿你在胡说什么?”
“千真万确!我没有诳你!”
“丞相大人还是看不上我?……蓉儿,你不是答应过我,说一定说服你爹的嘛,怎么,难道你要放弃?”荆蓝开始带着哭腔,“蓉儿,你忘了以前对我说的话?”
“我没忘……”吕蓉的声音渐低,她已经不敢看荆蓝的眼睛。
“那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吕蓉下意识又看了白悟一眼。
荆蓝似乎幡然大悟,把两道冷厉的目光立即投向白悟的脸。
白悟知道此时再也不能当个缩头乌龟,此情此景,他必须果断站出来。
“咳咳……你就是荆蓝?”白悟背着双手,缓缓踱步上前。
“正是小爷!”
“放肆,见到上官非但不行礼,还出言不逊,你当大秦的律法是摆设?就凭你藐视上官,本大人就能治你的罪!”
“哼!”荆蓝不理他,转身对吕蓉气势汹汹问道:“蓉儿,这厮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怎么从来没见过?”
“荆蓝,请你讲话客气点,白大人可是我爹请来的贵客!”
“白大人?”荆蓝眼里游过一丝疑色,“午后有人给我传话,说咱们的丞相大人给你重新物色了一门婚事,而对方正是一个姓白的大人,我还不信,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不等吕蓉回答,荆蓝急速转身,向白悟逼近而来。
他的面目愈见狰狞,眼里凶光四射。
“白大人?药膳监的白大人??”
“正是本官。”白悟已瞥到对方按住了剑柄,气势顿时矮了一大截。
他决定以理服人。
“咳咳,兄弟……你和吕小姐的事本官是有耳闻,丞相也不止一次说过他对你和小姐的事并不满意,至于原因,兄弟是个明白人,丞相是什么人,小姐是什么人,而你又是什么人,要功名没有,要钱银没有,甚至连个爵位都没有,你想娶小姐,你不觉得是……”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兄弟误会,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此刻,在这一排客舍门前的院子四周,已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好奇的吃瓜群众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争相观摩着这一出本年度最大场面的狗血情感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