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致宸不仅想向秦笑笑赔罪,还想两家人共聚一堂,商量怎么将两人的身份换回来。
虽然尚书之子和商人之子相比,身份地位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是他真的不愿像今天这样被人指着鼻子骂强盗。
甚至他窃窃的想,小姨换子有不得已的苦衷,爹一定能够理解她的苦心,等误会解除了,两家人依然如从前那般和谐,他将会有两对爹娘。
云氏被秦致宸的天真吓到了,哪敢让他到青山村给秦笑笑赔礼道歉,找尽各种理由阻止他这么做,还道这是大人们一手造成的,该由他们大人来解决,轮不到他一个孩子来出头。
秦致宸以为他们有自己的安排,勉强被云氏说服了,提出哪天他们到青山村接秦笑笑回来,一定要带他一起去,赔礼道歉不能少。
云氏无法,只得答应下来。
秦致宸脸上有伤,暂时不想回书院,也没有勇气再次面对同窗们的冷嘲热讽。
云氏同样担心他再次受委屈,便让管事到书院直接给他请了半个月的假,觉得半个月的时间这件事总该尘埃落定了。
怀着这样的期许,傍晚时分,她亲手做了几道秦淮爱吃的菜肴,还特意梳妆打扮了一番到大门口等候下衙归来的秦淮。
只是这几日她被秦老夫人折腾惨了,眼下用厚厚的脂粉也遮不住的青黑,昭示着她的憔悴,眼角的细纹也诉说着无情的岁月,让她对着铜镜惆怅了许久。
今日刑部的事务不算繁重,秦淮准时回来了了。
马车停下来,他刚打开车门,就看到了伸出手欲扶自己下车的云氏。他微微侧身避开了,一言不发的往府里走。
云氏神情一僵,声音凄凉哀婉:“夫君!”
秦淮脚步一顿,随即跨过门槛,没有回头。
云氏彻底慌了,顾不得几个婢女仆从在场,毫无形象的追上去,紧紧地抓住了秦淮:“夫君——”
婢女仆从见状,悄悄的退了下去。
“夫君!”云妤又喊了一声,发髻松散垂下来几缕发丝也顾不上了。
秦淮停下来,终于回头看她了,说出来的话让她的心猛跌到谷底:“云妤已经被我关在了刑部大牢,择日问审。”
云氏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不敢相信他如此心狠:“夫君,她是我的亲妹妹啊,你怎能……”
“她害了我的女儿!”秦淮打断她的话,面无表情的陈述事实:“在她做出那等歹毒之事时,就该料到会有今日!”
云氏松开他,踉跄后退。
“云姝,我给过你机会!”秦淮看着陪伴自己从寂寂无名到身居高位的妻子,眼底涌动着无人察觉的沉痛:“只要……只要你曾对我说过一句实话,你我之间便不会有今日这场难堪。”
云氏痛苦的看着他,泪珠滚滚而下:“夫君,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呜呜……”
秦淮缓缓摇头:“你没有错。”
一直以来错的是他,不曾真正了解过这个与他同床共枕十几年的女人。若是能早日看清她的秉性,若是在她受云妤的蛊惑前说出真相……一切都会不一样。
“夫君——”云氏更慌了,再次抓住了秦淮的手:“妹妹所作所为全是为了我,你要怪就怪我吧,把妹妹放出来好不好?只要你放了妹妹,我、我去求笑笑,求她回来!”
此时此刻,失去丈夫失去家的恐惧,让她已经忘记了那日云妤的叮嘱,只想求得秦淮的原谅。
“不用了,她不会认我们这样的爹娘,她不会回来了。”秦淮拂开云氏的手,脸上却扬起一丝淡淡的笑容:“我们把唯一的孩子弄丢了。”
如果云氏脑子清醒,就会想起在她怀疑秦笑笑是秦淮背着她养的外室所生的外室女时,秦淮曾郑重的许诺她,他只会有一个孩子。
可是云氏满脑子都是秦淮讽刺的笑,根本想不起这件事,情急之下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拉过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院子里的秦致宸:“夫君,宸儿、宸儿也是我们的孩子,他是我们亲手养大的孩子啊!”
秦致宸根本不知道前情,惊惶不安道:“爹,您、您不要我了吗?”
秦淮看着面前身量到了肩头的少年,沉默了。在少年红了眼眶,眼泪快要掉下来的时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温声说道:“你长大了,不该再这样黏着爹娘。”
秦致宸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两腿一软跌倒在地。
“夫君,你怎说的出这种话?宸儿是无辜的,他叫了你十五年的爹啊!”云氏完全不能接受丈夫不认儿子,先前生出的愧疚全部变成了愤怒。
“宸儿无辜,笑笑不无辜?”秦淮反问云氏,神情不喜不怒:“云妤弃笑笑于深山,欲置笑笑于死地,宸儿有这样的娘,生生替笑笑受了你我多年的疼爱,这便是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