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月圆之夜，甚至比起昨夜，更是皎白。
晚风急急，七月的风已然带着凉意了。
但包小豆纹丝不动，轻轻地拉着沈韵瑶的手，一同坐在屋檐上。
她靠在他的怀里，温柔地问道：“我陪你看明天的日出好吗？”
“嗯。”包小豆道，“明天以后，我希望你能找到一个梦陪你看星星，看日出的人，我……”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要不，我陪你？我不去还阳了。”沈韵瑶柔声道。
包小豆摇摇头道：“这样我会更不开心，纵然你会忘掉我，可只要你过得好，我就知足了。”
“你怎么那么傻呢？”沈韵瑶道，“那你会来看我吗？”
“倘若可以，我会的。”包小豆道，“只怕你万一嫌弃我呢？”
“怎么会呢。”沈韵瑶道，“枕大哥告诉我，我投生就是墨家的大小姐，她今年一十六岁，和你差不多的。”
“我知道，那个傻傻的姑娘。”包小豆道，“是她。”
“嗯。”沈韵瑶道，“她只有我的七魄，缺我这三魂，故而痴痴傻傻，等好了，你去提亲如何？”
“我？”包小豆道，“我只是个捕快，如何配的上相府的千金。”
“如何不能。”沈韵瑶道，“我说可以就可以。”
包小豆笑笑，柔声道：“一切还要看缘分。”
“傻小子。”
一个声音从她们的身后想起，是荼荼慢慢地走来。
“荼荼。”包小豆连忙叫道。
可是荼荼走到她们面前，却转瞬之间，化成一身红衣的少女，还了她本来模样。
惊得包小豆二人，目瞪口呆。
“荼荼，你……”沈韵瑶满是疑问地看着她。
“这是我本来的样子啊。”荼荼笑道，“我要走了，过来看看你们。”
“原来你这么大。”包小豆惊讶道，“你要去哪儿了？”
“回到我来的地方。”荼荼笑道，“你们呢，不要太悲观，将来是美好的。”
她掏出一对玉坠，柔声道：“等这两枚玉坠融合成一枚的时候，韵瑶就会记起一切。”
“那……”沈韵瑶道，“是不是有条件呢？”
“真聪敏。”荼荼将一枚玉坠放到沈韵瑶的心口，它却慢慢地融合进去，直到不见了。
他又将另一枚玉坠递给包小豆，柔声道：“傻小子，待你们缘分到了的时候，她的玉坠便会出现，和你结秦晋之好。”
“真的？”包小豆惊讶道。
“当然是真的，当然，也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出现。”荼荼道，“你要用真心去感化这玉佩，只要它感受到你的真心，自然就让它的另一半出现。”
“真的吗？”沈韵瑶有些激动。
荼荼怜爱地看了看他们，柔声道：“一切看你们自己，天快亮了，我该走了。”
她笑了笑，慢慢地向后退去，身影一点一点地消失在黑夜中，直到完全不见了。
“我们真的可以在一起吗？”包小豆有些激动地问道。
“我觉得可以。”沈韵瑶道，“只是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然后又突然要走了呢？”
包小豆摇摇头，他也不明白。
自己昨夜才见得她，如何能够知道为什么呢。
两人相对无言，默默地坐下，依旧静静地依偎在一起。
直到东方泛白，在晨曦中，包小豆沉沉地睡去，沈韵瑶这才起身，转身道：“你等了我很久吧？”
枕灵笑道：“可不是嘛。”
他拿了一把伞，为了遮住晨光，纵然微弱的阳光，也让她十分不适。
“我们慢慢走吧。”枕灵道，“这是沈韵瑶最后的时光了。”
“嗯。”
她迅速地走向包小豆，轻轻地吻了他的侧脸，柔声道：“倘若我们无缘，希望你能忘了我，找到真正值得你去爱的人，无论我会成为谁，韵瑶永远在乎你。”
她说完，缓缓地起身，走到枕灵地伞下。
“走吧。”她低声道。
枕灵笑道：“为何不让他送你离去。”
“我讨厌分别，如果他醒着，我会舍不得走。”她又突然回头问道，“枕大哥，如果将来我和他无缘，你能帮我把他关于我的记忆抽走吗？”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呢？”枕灵摇摇头，苦笑道，“有时候，回忆也是一种甜蜜。”
“嗯。”沈韵瑶若有所思，慢慢地往前而去。
宫纯问道：“不去跟你爹告别吗？”
沈韵瑶摇摇头道：“何必多添伤感呢，我不想再让她看到我的样子，倘若可以，你帮我带他见见墨家的小姐。”
枕灵笑而不语。
两人不知在满是晨曦的街道中穿梭许久，终于走到墨府的大门口。
朱漆大门，一双石狮子坐镇。
石狮子旁站着一个年迈的老者。
沈青。
“爹。”
沈韵瑶叫道，可是他却视若无睹。
枕灵笑了笑，对着沈青吹了一口气，他这才猛然一惊。
“丫头。”他柔声问道。
“爹。”沈韵瑶有些难为情道，“孩儿本来不想让你再见到我，让你……”
“让爹再失去你一回吗？”沈青微笑道，“爹老了，也没几天活头，不会像曾经那样偏激。”
“嗯。”
沈韵瑶又回头问道：“枕大哥，麻烦你告诉小豆，多多帮衬我爹。”
“他会的。”未等枕灵回答，沈青连忙应道，“你有个好去处，爹比什么都高兴。”
枕灵笑道：“放心，以后你们有的是时间相聚。”
他走上台阶，轻轻地叩了叩门。
门内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后，开了一条门缝，从里面探出一个家丁的头来。
他疑问道：“公子是来拜访我们家老太爷的么？”
“是啊。”枕灵笑道。
他连忙打开门，道：“我家老太爷还没起，你们两位还请到厅内等候。”
“你啊，跟你们老太爷说，治你家小姐的神医我已经请来了。”枕灵道，“他托我姑姑帮的忙。”
“真的，你是哪个府上的少爷？”家丁有些兴奋道。
“宫府。”枕灵笑道，“快去吧。”
“好好好……”他一激动，转身就跑了，把他们三个扔在门后。
“这傻小子。”枕灵无奈道，“我们自己进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