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写好,玉砚带着信去了宣平侯府。
听说是张宛音派了人来,虞兮娇让人传唤了玉砚。
进到瑶水阁,玉砚规规矩矩地行礼,“虞三姑娘,我们王妃原本是要自己来的,可现在府里事多,多有不便,也怕又惹出一些新的是非,就让奴婢送了一封信过来。”
表面上张宛音和虞兮娇的关系还是可以的。
之前在太后的淳安宫两个人还算融洽。
明月接过信,不动声色地看了看,然后才呈给虞兮娇。
虞兮娇接过撕开信封,看了一遍后若有所思地道:“钱老夫人给二姐的信?”
“是的,是钱老夫人给虞侧妃的信,说是不见了,虞侧妃很不高兴,此事还闹到了王爷面前。”
玉砚道。
话是这个话,但里面的意思却不是等同于面上的意思。
“因为钱府发生的事情?”虞兮娇柔声问道,钱老夫人的媳妇担下了所有,现在自缢的事情,虞兮娇自然也是知道的。
和别人不同的是,虞兮娇可不认为章氏是真的会自缢,她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情的幕后其实是钱老夫人,真正要自缢的应该是钱老夫人,可这位就不会像是能自缢的,所以这个章氏就是被推出来挡事的。
钱老夫人的心是真的狠。
不过她对钱氏尚且如此,更何况只是一个儿媳妇,在钱老夫人面前,实在不算什么。
“我们王妃猜测应该是和钱府最近发生的事情有关系,虞侧妃去了钱府祭拜后,这事就闹了出来。”
玉砚说得似是而非。
虞兮娇看似有了兴趣,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两下,最后却没再多问,只柔声道,“告诉你们王妃,此事我已经知道,多谢你们王妃告之。”
这说的并不是虞玉熙的事情,这封信的重点就在于一对耳钉。
“多谢虞三姑娘体谅,我们王妃就是觉得不安心,怕会出什么事情,这才借着虞侧妃的事情,过来给虞三姑娘说一声,我们王妃身世可怜,自小在宫中长大,太后娘娘对我们王妃恩重如山,皇后和七公主也对我们王妃爱护有加。”
玉砚伶俐地道,话里有话。
虞兮娇不置可否地点头,站起身走到书案前,晴月已经磨了墨,往后退了退。
虞兮娇提起笔,写了回信,这是张宛音要求的,说有些话不便让丫环带过来,写信自是最好。
信一挥而就,待墨色稍干,虞兮娇把信纸叠起,放入信封,明月把信封了口,如同来时一般递给玉砚。
玉砚谢过虞兮娇之后,带着信回去。
虞兮娇拿起信又仔细看了看,看完后递给一旁的明月,明月接过也仔细地看了起来,看完后眼眸一抬:“姑娘,端王妃这是说耳钉的事情?”
虞兮娇轻轻地扯了扯嘴角,“对,说的就是耳钉之事。”
“端王妃说得万般无奈,仿佛她是被逼的似的,是七公主的意思,都是七公主的意思。”明月冷笑。
虞兮娇身子往后缓缓一靠,“这是怕事情牵扯到她头上,端王妃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谨慎,走一步看二步、三步,每一步都有后路可退,哪怕现在这种时候。”
“姑娘,端王妃暗示说耳钉是七公主从她手中得来的,又说她也是从其他地方得来,原本很是爱惜,后来才听人说这耳钉是征远侯夫人的。”
其实上面也没有很直白的说,只是当成一个小故事说于虞兮娇听,三言两语之间又隐隐地指了耳钉的事情,但你如果说真的说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说,重点还在说虞玉熙的事情,钱老夫人送信给虞玉熙,虞玉熙不见了,正在府里找寻……
张宛音的话术了得!
晴月也看完了信,忽然眼睛一亮:“姑娘,我们把这信给七公主看如何?”
“不如何,不会信的。”明月神色古怪地道。
“为什么?”晴月觉得可行。
“七公主和我们姑娘的关系已经如此,你觉得七公主还会相信我们姑娘?而且这里说啥了?”明月反问,七公主一再地害自家姑娘,而且也隐隐的知道自家姑娘对她的防备,这种时候自家姑娘送这种信过去,又岂会得到认同。
况且真的说起来,这信主要说的就是二姑娘的事情。
“不但不会觉得有什么,而且会觉得我是不是想离间她们的关系,说不定觉得张宛音更可靠。”虞兮娇淡淡地道。
比起自己,张宛音必然更清楚七公主的性子,她敢往自己这里送信,也是吃准了不会有事,哪怕自己把信送到七公主处,对张宛音也没大的影响,况且虞兮娇也不觉得自己现在需要把张宛音的信送过去。
七公主和她之间的关系,不可融合,七公主要的是她的命,毁的是她的所有,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七公主出手都是阴狠恶毒,上一世的她,半点没有发现其中的异样,更不觉得自己被一条毒蛇给紧紧的盯上了。
甚至于连理由都如此的荒谬……
“这信,不会信,也不需要送。”虞兮娇摇摇手,“且看着吧!”
张宛音自觉了解七公主,觉得自己这信就算是给了七公主看也没用,甚至还可能让七公主对她更信任。
只不过,有些事情还真的是人算不天算,张宛音这封示好的信其实没什么……
“征远侯府那边如何了?”虞兮娇道。
“姑娘放心,按您的吩咐已经取走了。”明月会意,知道是有人想从征远侯府拿虞兰萱旧物的事情,她方才过来打算禀报的就是此事。
“姑娘,那人真的是七公主派来的吗?”说起此事,睛月很不安,“会不会也是端王妃的人手?”
“不是!是宫里的人。”明月摇摇头,肯定地道。
明月的话,睛月还是很听得进的,知道明月是个有本事的,不是一般的普通丫环。
“姑娘,现在怎么办?”
“先看看吧!”虞兮娇道,极长的睫毛落在她凝白的近乎透明的皮肤上,落下参差的阴影。
“姑娘,七公主想诱您伸手?”明月看的比晴月远一些,也更明白一些。
“怎么说?”虞兮娇饶有兴趣地道。
“姑娘,先是耳钉的事情,征远侯夫人的耳钉,原本和您并无关系,却被拿来送于您,如果您什么也不知道真的戴出去,必然让人觉得您之前对兰萱县君的情义,其实都是假的,所为的就是好处,怀疑您人品不行。”
在虞兮娇有心的宣扬之下,所有人都知道虞兰萱对虞兮娇的救命之恩,这种情形下,虞兮娇就算有些插手,别人也只会觉得虞兮娇情重义,稍稍有些过分,也只会让人感叹,毕竟她现在只是一个未出阁的世家千金,许多方面都不太方便。
但如果在虞兮娇的身上,看到了征远侯夫人的耳钉,这对耳钉如此出色,就算戴的时候不多,必然也有人知道。
到时候别人就会怀疑虞兮娇之前的行为就是另有所图,甚至怀疑她之前的铺子得来的是不是也是别有缘由,之前做下的事情,别人说是有情有义,现在再去品,就会有些别有用心的意思在里面……
“如果您不戴,您知道这耳钉是征远侯夫人的,必然也会查来路,征远侯夫人的耳钉怎么会流落到七公主的手中,姑娘之前去了征远侯府,也和镇南侯府私下来往了,姑娘是故意往这个方向引的。”
明月继续分析道。
睛月在边上连连点头,有些事情她其实想的并不明白,只知道听姑娘的没错,现在听明月这么一分析,才知道姑娘果然早就谋算好了。
虞兮娇赞赏的看了明月一眼,“七公主之前送了征远侯夫人的耳钉到我手上,现在又偷偷的取了兰萱县君的旧物,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想引我主动上门,以前的数次,都是她主动伸手的。”
“姑娘,您不要进宫。”晴月一惊。
“进宫或者不进宫,也不是我所能决定的。”虞兮娇轻笑,只是笑容淡冷,“只要进宫,七公主都有机会。”
“姑娘,要不要去禀报世子?”明月也不安了,宫里的七公主,死死的盯着自家姑娘,进宫一次就是不安心一次。
“无碍,如今的七公主也不是当初的七公主。”虞兮娇放下手中折的纸元宝道,被打了一顿之后的七公主收敛了许多,否则也不可能要让自己主动上门。
“姑娘,奴婢帮您折。”见她折的仔细,晴月蹲下身子。
“不用,祖母让我自己亲手折。”虞兮娇摇了摇手。
“姑娘,大长公主是不是别有用意?”明月也蹲了下来,她不帮着折,只小心的把虞兮娇折的叠起来。
“秦姑姑特地过来说的,大长公主要去祭拜老侯爷吗?”晴月也帮着一起叠。
“不是老侯爷,老侯爷的祭期不是这个时候。”明月之前打听过,摇摇头。
“姑娘,您知不知道?”晴月也好奇的很。
“我……也不知道。”虞兮娇摇头,手下没停,越多折越熟悉,现在基本上不但样子可以,而且也不会散了。
其实她很好奇,祖母要祭拜的是谁,特意让自己亲手折,应该是和自己有关系的,除了祖父还有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