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到了老鼋的话语,那猴头心中暗喜收了铁棒道:“你端的是真实之情么?”
那老鼋一听这话,开口便道:
“因大圣恩德洪深,怎敢虚谬?”
那行者还是不甚放心,想了想开口道:
“既是真情,你且朝天赌咒。”
那老鼋闻听此言张着红口,朝天发誓道:
“我若真情不送唐僧过此通天河,将身化为血水!”
行者一听这话才放下了心怀,开口道:
“你上来,你上来。”
那老鼋却才负近岸边,将身一纵,爬上河崖。众人近前观看,有四丈围圆的一个大白盖。行者道:
“师父,我们上他身,渡过去也。”
三藏一听这话,看了看那老鼋,有些害怕。
“徒弟呀,那层冰厚冻,尚且打滑,况此鼋背,恐不稳便。”
老鼋一听这话,当即开口道:
“师父放心,我比那层冰厚冻稳得紧哩,若歪一歪,不成功果!”
一旁的行者一听这话,当即便宽慰道:
“师父啊,凡诸众生,会说人话,决不打诳语。兄弟们,快牵马来。”
师徒四人到了河边,陈家庄老幼男女,一齐来拜送。行者教把马牵在白鼋盖上,请唐僧站在马的颈项左边,沙僧站在右边,八戒站在马后,行者站在马前,又恐那鼋无礼,解下虎筋绦子,穿在老鼋的鼻之内,扯起来象一条缰绳,却使一只脚踏在盖上,一只脚蹬在头上,一只手执着铁棒,一只手扯着缰绳,口里面道:
“老鼋,慢慢走啊,若歪一歪,我这铁棒,就照头一下!”
……
“兄弟你莫吓他,今次,他是决计不会歪的。”
那化身在一旁看的真切,心里知道,作为真正的第八十一难的难主,他要在七年之后再歪那么一次。
说话间,那化身在空中凌空踏步,那老鼋,蹬开四足,踏水面如行平地。众人都在岸上,焚香叩头,都念南无阿弥陀佛,这正是真罗汉临凡,活菩萨出现。众人只拜的望不见形影方回。
却说那驾着白鼋,那消一日,行过了八百里通天河界,干手干脚的登岸。三藏上崖,合手称谢道:
“老鼋累你,无物可赠,待我取经回谢你吧。”
那老鼋一听这话,连连摇头,口里道:
“不劳师父赐谢。我闻得西天佛祖无灭无生,能知过去未来之事。我在此间,整修行了一千三百余年,虽然延寿身轻,会说人语,只是难脱本壳。万望老师父到西天与我问佛祖一声,看我几时得脱本壳,可得一个人身。”
那三藏不知这是一个祸根,当时便开口道:
“我问,我问。”
那老鼋听到老鼋答应。这才淬水中去了。行者遂伏侍唐僧上马,八戒挑着行囊,沙僧跟随左右,师徒们找大路,一直奔西。
一路西行,不觉秋去冬来,一行人西,正遇严冬之景,但见那林光漠漠烟中淡,山骨棱棱水外清。师徒们正当行处,忽然又遇一座大山,阻住去道,路窄崖高,石多岭峻,人马难行。三藏在马上兜住缰绳口里连连出声:
那孙行者引八戒、沙僧近前侍立道:
“师父,有何吩咐?”
……
“你看那前面山高,只恐有虎狼作怪,妖兽伤人,今番是必仔细!”
一旁的化身一听这话,心中不住地摇头,一路行来,每到一处有险峻高山妖怪洞府的地方,第一个忧心忡忡的就是三藏。但是每次进山之后犯糊涂的也是他,实在是不长记性。
而那孙悟空一听这话,当即便开口笑道:
“师父放心莫虑,我等兄弟三人,性和意合,归正求真,使出荡怪降妖之法,怕什么虎狼妖兽!”
那三藏一听这话,只得放怀前进,到于谷口,促马登崖,抬头观看,那山嵯峨矗矗,峦削巍巍,怪石乱堆如坐虎,苍松斜挂似飞龙。岭上鸟啼娇韵美,崖前梅放异香浓。涧水潺湲流出冷,巅云黯淡过来凶。又见那飘飘雪,凛凛风,咆哮饿虎吼山中。寒鸦拣树无栖处,野鹿寻窝没定踪。
一行五人,,冒雪冲寒,战澌澌,行过那巅峰峻岭,远望见山凹中有楼台高耸,房舍清幽。唐僧马上欣然道:
“徒弟啊,这一日又饥又寒,幸得那山凹里有楼台房舍,断乎是庄户人家,庵观寺院,且去化些斋饭,吃了再走。”
那行者一听这话,当即抬眼观看,,只见那壁厢凶云隐隐,恶气纷纷,回首对唐僧道:“师父,那厢不是好处。”
那三藏是肉眼凡胎,哪里认得真实开口道:“见有楼台亭宇,如何不是好处?”
一听这话,行者当即便笑道:
“师父啊,你那里知道?西方路上多有妖怪邪魔,善能点化庄宅,不拘甚么楼台房舍,馆阁亭宇,俱能指化了哄人。你知道龙生九种,内有一种名‘蜃’,蜃气放出,就如楼阁浅池。若遇大江昏迷,蜃现此势,倘有鸟鹊飞腾,定来歇翅,那怕你上万论千,尽被他一气吞之。此意害人最重,那壁厢气色凶恶,断不可入。”
一旁的化身一听这话,点了点头,开口笑道:
“蜃龙之种虽然少见。但是也是确有其事。而那厢所在,也是非同一般,三藏要过去啊,那事情便不好处置了。”
一听这话,那三藏也不敢再提去那厢化斋的事情了,当即便开口十分为难的道:
“既不可入,我却着实饥了。”
那行者一听这话当即有些无奈的道:
“师父若是真饥,且请下马,就在这平处坐下,待我别处化些斋来你吃。”
三藏依言下马。八戒采定缰绳,沙僧放下行李,即去解开包裹,取出钵盂,递与行者。行者接钵盂在手,吩咐沙僧道:
“贤弟,却不可前进,好生保护师父稳坐于此,待我化斋回来,再往西去。”
那沙僧闻言自然领命应诺,吩咐了沙僧之后,那行者又向三藏道:
“师父,这去处少吉多凶,切莫要动身别往,老孙化斋去也。”
那三藏腹中却是饥饿,一听行者仍然喋喋不休,有些不满:
“不必多言,但要你快去快来,我在这里等你。”
……
那行者听三藏再三承诺,还是觉得十分不放心,开口道:
“师父,我知你没甚坐性,我与你个安身法儿。”
其实行者很清楚,那三藏哪里是没有坐性,只是怕那八戒挑唆,于是便开始另外想办法,即取金箍棒,幌了一幌,将那平地下周围画了一道圈子,请唐僧坐在中间,着八戒沙僧侍立左右,把马与行李都放在近身,对唐僧合掌道:
“老孙画的这圈,强似那铜墙铁壁,凭他甚么虎豹狼虫,妖魔鬼怪,俱莫敢近。但只不许你们走出圈外,只在中间稳坐,保你无虞;但若出了圈儿,定遭毒手。千万千万!至嘱至嘱!”
那另外三人一听这话,当即便坐在了圈子里行者才起云头,寻庄化斋,一直南行,忽见那古树参天,乃一村庄舍。按下云头,仔细观看。
那行者正看时,只听得呀的一声,柴扉响处,走出一个老者,手拖藜杖,头顶羊裘,身穿破衲,足踏蒲鞋,拄着杖,仰身朝天道:
“西北风起,明日晴了。”
那老者说不了,后边跑出一个哈巴狗儿来,望着行者,汪汪的乱吠。老者却才转过头来,看见行者捧着钵盂,合掌施礼开口道:
“老施主,我和尚是东土大唐钦差上西天拜佛求经者,适路过宝方,我师父腹中饥馁,特造尊府募化一斋。”
……
那老丈一听这话,当即点头顿杖道:
“长老,你且休化斋,你走错路了。往西天大路,在那直北下,此间到那里有千里之遥,还不去找大路而行?”
那行者一听这话,摇了摇头,开口便道:
“正是直北下,我师父现在大路上端坐,等我化斋哩。”
那老者乃是一个凡人哪里相信那行者的话语,当即便开口笑道:
“这和尚胡说了。你师父在大路上等你化斋,似这千里之遥,就会走路,也须得六七日,走回去又要六七日,却不饿坏他也?”
那行者闻言,也不打诳语,开口便笑道:
“不瞒老施主说,我才然离了师父,还不上一盏热茶之时,却就走到此处。如今化了斋,还要趁去作午斋哩。”
……
那老者一听这话,当即便大惊失色,看那行者信誓旦旦的样子还以为是撞见了鬼,当即拔腿就走,行者一把扯住道:
“施主那里去?有斋快化些儿。”
那老者哪里还敢久留,口里连连道:“不方便!不方便!别转一家儿吧!”
那行者原本就是一个蛮横的人,一见这样场景,哪里肯放过人,连忙扯住那老者道:
“你这施主,好不会事!你说我离此有千里之遥,若再转一家,却不又有千里?真是饿杀我师父也。”
那老者被扯住之后越发惊惧,开口道道:
“实不瞒你说,我家老小六七口,才淘了三升米下锅,还未曾煮熟。你且到别处去转转再来。”
……
行者素来是软硬不吃,一听这话,哪里肯离开,当即便开口道道:
“古人云,走三家不如坐一家。我贫僧在此等一等罢。”
那老者见行者缠得紧,恼了,举藜杖就打。行者公然不惧,被他照光头上打了七八下,只当与他拂痒。那老者怒气不息,口里道:
“这是个撞头的和尚!怎么如此头铁!”
行者闻听此言,当即开口笑道:
“老官儿,凭你怎么打,只要记得杖数明白,一杖一升米,慢慢量来。”
那老者闻言,心中怕被讹诈,急丢了藜杖,跑进去把门关了,口里只嚷:
“有鬼!有鬼!”
慌得那一家儿战战兢兢,把前后门俱关上。把前后门俱关上。行者见他关了门,心中暗想道:
【这老贼才说淘米下锅,不知是虚是实。常言道,道化贤良释化愚。且等老孙进去看看。】
捻着诀,使个隐身遁法,径走入厨中看处,果然那锅里气腾腾的,煮了半锅干饭。就把钵盂往里一桠,满满的桠了一钵盂,即驾云回转。
另一边,那三藏坐在圈子里,等待多时。不见行者回来,欠身怅望道:
“这猴子往哪里化斋去了?”
那化身一听这话,当即便开口笑道:
“你既等的心焦。那我给你看看去?”
话音刚落,化身当即便化作一道流光,离开了原地,却隐在云端观看,而那化身走后不多久,那八戒开口便道:
“也不知那猴头往那里耍子去来!化什么斋,却教我们在此坐牢!”
那三藏一听这话,有些疑惑,开口便道:
“怎么谓之坐牢?”
……
“师父,你原来不知。古人划地为牢,他将棍子划了圈儿,哪里比得上铁壁铜墙,假如有虎狼妖兽来时,如何挡得他住?只好白白的送与他吃罢了。”
那三藏一听这话,心里一惊,开口便道:
“悟能,凭你怎么处治?”
那八戒一听这话,口里嘟嘟囔囔道:
“此间又不藏风,又不避冷,若依老猪,只该顺着路,往西且行。师兄化了斋,驾了云,必然来快,让他赶来。如有斋,吃了再走。如今坐了这一会,老大脚冷!”
那三藏一听这话,当时便忘记了前言,遂依八戒,一齐出了圈外。沙僧牵了马,八戒担了担,那长老顺路步行前进,不一时,到了那楼阁之所,原来是坐北向南之家。门外八字粉墙,有一座倒垂莲升斗门楼,都是五色装的,那门儿半开半掩。八戒就把马拴在门枕石鼓上,沙僧歇了担子,三藏畏风,坐于门栏之上,八戒见了道:
“师父,这所在想是公侯之宅,相辅之家。前门外无人,想必都在里面烘火。你们坐着,让我进去看看。”
那三藏一听这话,也没有多想,开口笑道:
“仔细些!莫要冲撞了人家。”
那八戒一听这话,开口笑道:
“我晓得,自从归正禅门,这一向也学了些礼数,不比那村莽之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