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光之下,密林之中,敖烈缓步而至,看着靠在一棵大树之上的龙吉公主,一脸疑惑的道:
“公主殿下,您这大半夜的将我约至此处,是要做些什么?难不成你……”
龙吉公主将身子轻轻的靠在一株树木之上,并没有理会敖烈的调侃,而是开口十分认真的说道:
“方才你好像显得不是很高兴?是有何缘故,或者说这其中有什么劫难么……”
敖烈一听这话。有些讶异,看着龙吉公主轻轻的点了点头,一脸的感慨的样子道:
“没想到竟然会被你看出来。”
龙吉公主一听这话,嘴角微翘,神色中有几分得意:
“你我之间有百年交情,我若是连这一点都看不出,也未免太迟钝了一些。”
说到这里,龙吉公主并没有继续自夸,而是很自然的回到了原来的问题:
“说吧,你究竟隐瞒了什么事,是十绝阵有何问题。还是姚宾杀不了姜子牙……”
敖烈一听这话,轻轻摇了摇头,开口道:
“十绝阵没问题,姚宾也能杀得了姜子牙,但是姜子牙死了也无法破去西岐之难,不过无用功罢了……”
龙吉公主一听这话,有些讶异,开口问道:
“诚如姚宾所说,只要杀了姜子牙。西岐便群龙无首,不战自溃,如何是无用功呢?”
敖烈闻言苦笑一声,开口道:
“殿下也是仙道已成之人。岂不知这世间活死人肉白骨之法多矣,那姜子牙是玉虚昆仑客,玉虚一脉一贯喜欢插手门下弟子之难,怕只怕姚宾咒杀了姜子牙,反惹来十二金仙助姜子牙复生之后再破十绝阵……”
龙吉公主一听这话,有些讶异。开口道:
“你不是与我说过两教门下应当是各凭本事,胜者成就仙道,死者进入神道受封神榜管辖……若是这般打死了一次,就被救活。岂不是不讲规矩?”
敖烈一听这话,心中只觉得龙吉公主实在是不知道世间险恶啊,阐教若是不靠那多次的复生之法,如何把截教众多天君给耗死呢,靠的不就是替死鬼和复活币么。
“殿下有所不知,我曾经推算过,姜子牙在西岐有七死三灾,若是没有死而复生,他怎么死七次?”
龙吉公主一听这话,当即有些诧异,神色也有些薄怒:
“这不就是无赖么……”
因为敖烈的缘故,原本应当是周营战将的龙吉公主如今对于周营的感官十分的差,尤其是对于金光洞那一对师徒最为不喜,此番又听说姜子牙的七死三灾,对于玉虚一脉的某些作风也就更加厌恶了。
“那照你这么说……姚宾此行岂不是毫无意义?那你方才不阻止,想必你一定有其他的考虑吧……”
龙吉公主看着敖烈的脸一脸笃定的样子道:
“你可从来不是一个会放过对手的人。”
敖烈一听这话,轻轻摇了摇头,开口道:
“如今的局面,我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改变什么……因此我在等,只要二十一日之后,等那姜子牙身死,我才有第一个破局的机会……”
话音刚落,龙吉公主突然对身后的一处黑暗中的角落说了一句话:
“苏姑娘,躲在暗处偷听了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吧……安心,若是我们真要做什么,也不会选在这里……是吧玉龙。”
……
夤夜时分,敖烈和龙吉公主结束了交谈,来到了落魂阵之外,只见阵中姚天君姚宾已经搭了一个土台,设下了一个香案,台上扎一草人;草人身上写“姜尚”的名字;草人头上点三盏灯,足下点七盏灯,上三盏名为催魂灯,下七盏名为促魄灯。
姚天君在其中披头散发,手持宝剑,脚下踏罡步斗,口中念念有词,发符用印,一日拜草人三次,便把姜尚拜的心神不宁,坐卧不安。
而在西岐相府,众将商议破地之策的时候,姜子牙受到了落魂阵的影响,不是半晌无语就是心神不定,不时还一惊一乍的,而杨戬在第一时间便发觉了不对。他实在是想不通姜子牙玉虚门下出身,应运下世,应当是一个老成持重之人才对,而且平时姜子牙的表现也是十分的老成持重仙风道骨。
怎么只是想不到破敌之策便颠三倒四的,与从前大相径庭。直觉告诉杨戬,定然是对面商营里边做了什么,可是商营里边有一个敖烈在他也无法去探查什么,因为他知道,虽说敖烈说了不会插手,他的人品也是值得信任的,可完全可能是商营当中有人隐瞒他做下什么下作的事情。
而自己若是暗中潜入观察,之前可能还可以,但是现如今敖烈肯定是防着自己这一手的,若是连自己都陷入其中的话。又如何破敌呢?
……
就连最为机敏的杨戬,都因为敖烈的到来变得有些束手束脚无计可施了,更别说是其他的人了,就只能看着姜子牙一日一日的不对头下去了。
又过了七八日的光景,姜子牙变得不理军情,整日整日的伏在书案上打盹,众多将领议论纷纷,却又不明其中有什么缘故,自然也就束手无策。
过了十四五日,姜子牙更是连升帐都不曾升帐,整日在府中酣睡,鼾声如雷,一副睡死过的模样。偶尔醒转过来,说的话都是前言不搭后语,驴唇不对马嘴的。
且说哪吒与众一众将官汇聚一处,一脸的焦急:
“方今兵临城下,阵摆多时,师叔全不以军情为重,只是憨睡,此中必有缘故。”
杨戬紧皱眉头,一副严肃的模样道:
“据愚下观丞相所为,这般颠倒,连日如在醉梦之间;似此动作,不像前番,似有人暗算之意。不然,丞相学道昆仑,能知五行之术,善察阴阳祸福之机,安有昏迷如是,置大事若不理者!其中定有妖魅。”
哪吒一听这话,当即开口道:
“杨师兄所言极是……我看定是那玉龙搞鬼。绝无二人也……”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刮起一阵狂风,一悦耳的的女声从院中传来:
“灵珠子妹妹……你不能因为和我家玉龙有旧怨。便什么坏事都往他脑袋上扣吧……”
众人一惊,纷纷出了庭院,只见龙吉公主站在青鸾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
杨戬一看龙吉公主至,当即便开口道:
“烦请表姐告知我等。丞相为何如此颠倒,此事之中有何缘故。”
龙吉公主看了看杨戬,开口笑道:
“这样看来,商军那十阵,即便是表弟你这样赴过我母蟠桃之宴的人,也看不出其中玄奥?”
杨戬一听这话,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当即上前一步开口道:
“请表姐赐教……”
龙吉公主一听这话,轻轻摇了摇头,开口道:
“如今你我二人分属敌国。其中玄奥,我自然不可能与你说明……我今来此,只是为我那玉龙带个话……姜丞相会在二十一日的当口死去……到时若是姜丞相命不该绝,自然有玉虚宫昆仑客下世救命。”
一听这话,众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毕竟姜子牙不是第一次死了,他们也都有了经验。更何况他可是奉命下世,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绝命。包括哪吒在内的所有人心里的担子也就此卸下了。
“蕊宫仙子且慢……”
眼看龙吉公主要走,哪吒连忙叫住了她,而龙吉公主一转身,神情有些淡漠的道:
“怎么?灵珠子妹妹想强留我?”
哪吒虽然心中不忿,但是面上却不显。开口一脸疑惑的道:
“公主贵为天帝帝姬,为何要逆天而为助纣为虐呢。不若就此留在周营,顺应天意,兴周灭纣可好?”
龙吉公主一听这话,笑了,微微低下身子,看着哪吒:
“劝降这事,不适合让你来……你们有你们的道,我有我的道,若有一日玉龙不介意和你灵珠子妹妹同殿为臣,那要我归降不是一句话的事么……”
灵珠子一听这话,愤怒中带着浓浓的不解:
“就为了一个男人?蕊宫仙子就要助无道伐有道,这也有些太不可理喻了吧……”
龙吉公主还未说话,不远处飞来一男一女,而后一个声音传来:
“那洗个澡便把人扒皮抽筋,还对苦主拳打脚踢动辄以天数压人,便是道理了么……哪吒小妹妹,还轮不到你这恶人对旁人讲道理……正如蕊宫仙子所说的,劝降这事,轮不到你来……”
哪吒一听这个熟悉的声音,一口牙险些咬碎,从牙缝里边挤出两个字:
“敖烈!”
哪吒对于敖烈的恨自然不是无缘无故的,在她的眼里,自己虽然因为一时顽劣惹下祸端,但是终归是奉了玉虚宫法旨的先锋官,打了便打了,杀了便杀了嘛……再者她已然被千刀万剐了,这事理应过去了。
可她却错生成了女子,她师父亲口告诉她,这事有人搞鬼,但是以太乙真人的本事却算不出是谁搞鬼,那时候她便知道了搞鬼的就是敖烈,因为她清楚的记得,在陈塘关,太乙真人算不出敖烈。这才有了之前岐山她枪挑敖烈那次事情。
这次也是一般,之所以哪吒要做自己最不擅长的事情游说龙吉公主,就是因为龙吉公主横在敖烈和她之间她不好对敖烈下手。却想不到龙吉公主这么一根筋。
“你怎么来了……”
对于敖烈的到来,龙吉公主显然十分的开心,当然她选择性的忽略了跟在身后的苏妘。
“我来带你回去啊……方才便不该让你来这里……”
龙吉公主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之前在商军大营的时候玉龙和姚宾商量了一个引蛇出洞的计划,打算告诉周营众人一些零碎的线索引诱他们来破阵。而姚宾对自己的阵法有绝对的自信,自然欣然答应,那时敖烈便想亲自走一遭,但是被龙吉公主抢先了。
“放心,他们总不至于对我下手的”
听了敖烈的话之后,心中自然升起一丝异样的情绪,自然而然的,又无视了周围人群,就这么看着敖烈。
敖烈身后苏妘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只觉得口里发酸,心里发苦。
就这样,敖烈带着苏妘和龙吉公主,在周营众将的目送之下,堂而皇之的潇洒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