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颜之前从没有见过谢唯思,在她的印象里,只有阮思礼的那幅画,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溢香跟在阮思礼身边这些年,那份真心从来没变过。同为女人,净颜对溢香有一些怜悯,所以想着帮她一把,说不定能让溢香得偿所愿。
但是……这种事,从来都不是能勉强的。
净颜嘴里溢出一声轻叹,她从一旁拿出银针,对着屏风道:“已经准备好了。”
“按照从上到下的顺序,一次落针,依次是……”时景春的话条理清晰,指点着净颜该如何做。
屋子里一片安静。
而屋子外面,也是安静,却不同于屋里。
燕明珠和容华并肩站在一起,阮思礼直接坐在门口的地上,也不管地上是脏还是不脏。
净痕站在一旁,并未劝说阮思礼起身。
容华已经稳下心神了。他能够确认里面的那位兰舟夫人就是谢唯思。转眼再看阮思礼,却又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情绪。
在潜意识里,阮思礼就该是高高在上,无所畏惧的丞相大人。在大岳境内,他想一手遮天也没什么不行。普天之下,应该没什么可以成为阮思礼的软肋弱点。
可现在的阮思礼……三魂七魄像是散尽,也许他此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清不清醒。
容华抿了抿唇,看着阮思礼,心情起伏。
燕明珠开口道:“大人不必如此,我相信夫人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阮思礼动了动眼睛,抬头看过来,他眯着眼瞧了瞧燕明珠和容华,“我已经失去她一次了。”
“如果再一次,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活下去。”
当爱一个人爱到骨子里,真的舍弃不得。
失去过一次,陷入的痛苦无边无际。好不容易熬过这么多年……
若是再一次……或许,他真的没有活下去的支撑了。
这世界上,他无父母,无宗族,无家室,无儿女,孑然一身,孤身一人。
只因为她……他才觉得这世界是有不一样的颜色的。
容华不知道阮思礼和谢唯思有什么干系,更不知道阮思礼和谢唯思之间怎么会有这么深的羁绊。
他看着这个样子的阮思礼,没办法生出一点恨意。
能看得出,阮思礼真的很爱谢唯思。是用尽生命的那种,想要倾尽一切。
此时此刻的阮思礼,忘记了自己是谁,什么身份,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事。
他脆弱的不堪一击……
他没有任何防备,将自己的软肋公之于众。
他是真的……很怕……
再强大的人,一旦有了软肋,可以瞬间溃不成军。
阮思礼唯一的软肋,就是谢唯思。
燕明珠敛下眸光,心里……也是说不上来的难过。整整七年离别,以为是死别,却是生离。七年啊……多少个四季轮回,昼夜更迭……
爱一个人,真的……很不容易。
容华和燕明珠挨着,宽大的袖子之下,容华握住了燕明珠的手,紧紧的。
燕明珠有一瞬的愣怔,她抬眸看过去。
容华的目光不在她身上,只给了她一个侧脸,能看见玉面泛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