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将手搭在芷月的手腕上,不一会的功夫,他就面带喜色的跪地高呼:“皇后娘娘大喜,您这是喜脉,已有月余。”
“真的吗?皇后的身体怎么样?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
陈太后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还不等芷月说什么,她就朝太医连连发问。
太医也是一懵,怎么皇后有孕,倒是太后高兴的不知所措?
太后和陛下母子关系不和,已是宫中公开的秘密,跟皇后的关系也是淡淡,如今这个反应真是有些失态。
这个想法,在太医脑海中一闪而逝,后宫的生存之策是不该看的不看,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知的更不能知。
所以他像是没有察觉一丝异常的回道:“回太后娘娘的话,皇后母体康健,胎象也是极佳。”
“那就好,那就好,真是老天保佑!”
陈太后笑眯了眼,扭头吩咐一旁的小太监道:“小福子,传令下去,中宫有喜,特封赏全宫上下。”
“是。”
“此等大喜之事,也要去禀告陛下一声,正好微臣要去给陛下请平安脉,不如……”
“不必了,刘太医随后再去给陛下请平安脉,这么可喜可贺的事情,哀家要亲自告知陛下才好。”
陈太后毫不犹豫的打断太医的话。
“是。”
刘太医也不过是想卖个好,不过太后既然想要亲自将喜讯告知,那也就不用他去了。
养心殿
这几日康元帝的身体越发的虚弱了,他已经够小心了,也不知是不是又着了道,渐渐的连说话都有些费力了。
又昏睡了一会儿,他费力的睁开眼睛,就听到门外守门的小太监交头接耳,窸窸窣窣念叨着什么,皇后大喜?一会儿去领赏什么的。
“咳咳……”
他费力的撑起身,喉咙干咳暗哑,舌骨费了好多的力气,才能发出微小的声音,“李……李全……”
“……李全。”
他叫了两声,才将一旁打盹的李全给唤醒。
“陛下,您醒了?”
李全凑了过来,上前几步将他扶起,让他靠坐在床榻上。
“水……”
“哦,好,奴才这就去端茶。”
李全匆匆的去桌子上倒了一杯茶水,然后飞快的返回来,端到康元帝的嘴边。
康元帝大口的喝着水,因为舌头越发僵硬,所以吞咽起来有些困难,水洒了一榻,由李全来回倒了好几杯,他才勉强润好了喉咙。
“外面的人在说什么?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李全的脸色一僵,人人都有弱点,他也不例外,所以背叛康元帝是无可厚非的。
然而康元帝虽然薄情寡义,行事极为荒唐了些。
对他却也算得上不错,所以他要怎么开口告诉他,皇后怀孕了,却不是他的皇嗣。
太后连敬事房的侍寝册子都改了,皇后也只是在康元帝昏睡时,匆忙又敷衍的来了他这一趟。
连半刻钟都没有待,这个孩子就成了正统的不能再正统的皇嗣。
而这其中,他配合的也不少。
没法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叫他的弱点全都捏在太后的掌中。
就连陛下如今虚弱的起不来榻,连话都快说不出来,都有他的作用。
所以他已经上了一艘不能靠岸的船,唯有一条路走到黑的选择。
“这……这……”
李全皱起眉头,还在斟酌说辞,门外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和小太监尖锐的通报声。
“太后娘娘驾到!”
康元帝眼神一紧,那老妇怎么过来了?
“陛下,哀家来看你了。”
陈太后眉眼带着笑意,常年带着病容的样貌,都变得神采飞扬,以往在见到康元帝时,那总是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都变的真切不已。
康元帝的心,不知怎么就咯噔了一下,这老妇是怎么的了?
她这幅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是不怀好意?
活像黄鼠狼给鸡拜年,就没安好心。
等等,难不成她恨了他这么多年,现在终于忍不住要送他上路了不成?
越想,康元帝就越慌,下意识的向床榻内靠了靠,手忍不住伸向枕头下,却诧异的发现,他藏在底下的匕首不见了。
他眸光紧缩,看了一眼旁边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李全,心中越来越没底。
难不成?
冷汗顺着额头滴落,他略带惊惧的看向陈太后,“母后前来探望,儿子本该起身相迎,怎奈这身体真的不争气。
也是不巧,儿子还召见了户部侍郎,怕是没空聆听母后过多教导。”
不管有什么事,先把她打发了再说。
“那有什么?哀家耽误不了陛下多少时间,只有一件喜事要告诉你。”
陈太后哪里看不出他这托词,没想到她这继子竟怕她怕到这种地步,也是好笑至极。
不过她可没想取他狗命。
谁叫她有一个情种儿子!
爱美人多过江山。
她也试过了,可她安排的那两个美人,被她儿子毫不犹豫的丢出门外,还发了好大的一通火。
从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他儿子栽得彻底。
她能怎么办呢?
自然只能是帮他们。
说起来她也挺欣赏赵芷月的,不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也对,为皇后哪里有当太后来的无忧。
如果这个情种不是她儿子的话,她想她会更乐见其成。
可有什么办法呢?
前半生她欠她儿子太多了,如今能做的就是为他扫清障碍。
帮他达成他心中所愿。
康元帝不明所以,眼见她并不是要他性命,稍稍放松了些警惕,“什么喜事要让母后亲自来说?”
陈太后眼角的细纹都是笑的痕迹,没有直接道出芷月有孕的消息,而是先道:
“陛下知道吗?哀家的明儿由神医诊治,有碍子嗣的毒早就被拔除了,托陛下的福,我儿完完全全的痊愈了。”
“怎么可能?!”
康元帝脸色大变,想都不想的脱口而出。
那毒是他亲自下的,那种前朝奇毒真的能有人可以解?
“怎么不可能呢?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明儿的外祖父亲自去神医谷请的薛神医,薛神医的大名陛下应该是听过的吧?这世上哪有奇毒是他解不了?”
陈太后像是没有发现他的失态,淡淡的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