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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这几日是怎么了?一点精神都没有,快尝尝,这可是老夫人专门为您准备的血燕窝,可补了呢!”
大丫鬟雪锦端着燕窝,神色欢快的步了进来。
“哦,放那儿吧,我一会儿再吃。”
郑芷月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任谁经历了一场惨死,然后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是一个话本子,哦,不,那应该称之为一本“小说”?
小说上的恶毒女配?什么女主对照组?一切词都是那么的新奇,但她能猜出大概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她死后因为不甘消散,想要化作厉鬼逗留世间,向郑怜儿复仇时,莫名的得到了一本名为小说的话本子。
小说的女主角就是她的好侄女郑怜儿,和翼王世子的爱情故事,上面把他们描绘的可歌可泣。
大将军府千金郑怜儿聪慧睿智,通过一系列的谋划,与翼王世子,终成帝后。
而她这个一贯跟郑怜儿,不算对付的小姑姑,则是小说上面的恶毒女配。
是郑怜儿的对照组,她越是过得好,她郑芷月就越不好。
可不就是应验了吗?
上一世她那样凄惨,而郑怜儿不止当上了皇后,还主宰掌控她的命运,最终她死于她手。
她恶毒吗?
郑芷月不解,这本名为小说的话本子,将她描绘成了一个恶毒,且活该如此下场的狠毒女子。
可是只有她清楚,并不是的,这本小说明显就是以郑怜儿的视角展开的,所作皆不实,它是偏向郑怜儿这个所谓女主角的。
想到上一世,芷月眸中尽是恨意。
她是大将军郑绍的嫡幼女,是她阿娘刘氏老蚌含珠生下的小女儿。
所以刘氏自幼将她捧在掌心,含在嘴里,这府里,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一贯跟刘氏感情不好的大将军郑绍,对她也很是娇宠。
可以说在她未出嫁之前,她一直是府里横着走的小霸王。
因为早些年,刘氏入京时曾救过秦国公夫人,她感恩刘氏,所以在刘氏老蚌含珠生下芷月后,亲自上门提亲,为她的嫡长子与芷月定下娃娃亲。
芷月自幼就知道她与秦争的婚事,在她还是孩童的时候,就知道长大后会嫁给他。
她就像是一个小影子一样,从幼时跟在他身后长大,一心盼着嫁给他。
她对他的痴情是京城之中有名的笑料。
对,是笑料。
秦争作为秦国公的嫡长子,又是秦国公世子,他聪慧上进,是京城有名的才子,君子端方。
是京城中所有适龄女娘的梦中情郎人选。
这样的他,如果不是被刘氏携恩图报,让芷月捡了便宜,公主也是配得的。
而芷月呢,胸无点墨,刁蛮又任性。
怎么想也与秦争是搭不上的。
至于为什么没人去想,明明是秦国公夫人报恩亲自提的亲,为什么所有人选择性失忆,偏偏认为是刘氏携恩图报?
因为刘氏是京城中有名的悍妇。
说起这段往事,也与郑怜儿恨芷月,百般陷害折磨芷月为乐有关。
郑绍是泥腿子出身,当年与刘氏生下长子后,就去参了军。
独留刘氏在家伺候老的照顾小的,刘氏也是个有心术的,这家里老的老小的小,需要一个顶门立户的人,所以她练就了一身滚刀肉的性格。
可坏就坏在郑绍一去不复返,十余年,别说往家里寄银钱,就连一封信都没有。
刘氏为了生存,起早贪黑,绣活、给人帮佣,她样样都做过。
如此,她不但填饱了郑绍父母的肚子,还精打细算之下,供着唯一的儿子去学堂读书。
对于郑绍,她年年托人打听,可没有他的一点消息。
就这样,她送走了郑绍的双亲,给他们料理后事,又把儿子供了出来,一路从童生、秀才、举人,考到京城,参加科举。
可她的命苦,儿子从入了京之后,跟郑绍一样也没了消息。
儿子就是当娘的命根子,尤其是刘氏,将儿子当做相依为命的支柱。
她是日日哭夜夜哭,总担心儿子出了什么事。
不过她本性凶悍,知道自己不能这样颓废下去,所以,一路乞讨从老家赶到京城。
这茫茫天下间寻一个人是多么艰难的事,可刘氏饿的啃树皮,吃草根,都不肯放弃寻找儿子的执念。
有一日,她饿的头昏眼花,在京城里,逢人问有没有见过她的儿子时,遇到了与夫君长得极为相似的大将军,跨马游街。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高头大马上意气风发的男人。
她觉得她不会认错,这就是她失踪了十多年的夫君。
为保险起见,她与旁边的人问道这位大将军的名字。
旁人答:此人乃大将军郑绍是也。
刘氏震惊的险些忘了呼吸,名字一样,长相一样,可不就是她那夫君吗?
她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打听了大将军府的位置,日夜守在外面,向旁人打听也好,自己了解也好,终于弄清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郑绍当年在战场上立了大功,而且还救了先帝一命,被封为征西大将军。
偶有一日救了尚书府姑娘何婉君一命,一来二去,二人定情。
何婉君虽是尚书府的姑娘,然而尚书因得罪先帝被贬,她乃家道中落,但郑绍没有嫌弃,将她娶了过门。
刘氏了解到这里,恨得牙痒,合着她为他伺候双亲,料理双亲后事,养大儿子,他却如此待她。
可打击她的不止这些,当她想要找郑绍理论时,就见到她失踪已久的儿子,进出大将军府,与何婉君和郑绍有说有笑,仿佛他们才是亲密无间的一家人。
她当时的心情复杂至极,强忍着没有冲出去,将他们打杀。
私底下找上儿子,想要了解全部真相。
哪知儿子看到她比看到鬼还害怕,直言让她快回老家,他一定会多寄些银钱回去,让她养老。
刘氏气了个倒仰,哪里还不知道她白白给别人养了一个儿子!
她也不是个吃素的,直接去敲了登闻鼓,滚了钉床,向刚刚登基的天启帝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