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夜的身体被爆炸中的狂暴能量炸的血肉模糊,不过却也未曾残肢断体。
看样子那条新生的意识虽然不敢违背雷夜的吩咐,心里还是有诸多怨念的。
雷夜却丝毫顾不上这些,只是凝目盯着眼前。
那是一个新的世界。
眼前有万千画面闪现,像是打开了一个尘封的历史卷轴。
一开始的画面像是混沌初开,然后有动物从四肢着地的形态缓缓的站了起来,从而成了人。
人,在动物群中生活着。他们跟野兽一样,猎捕着其他的野兽,为食物。
他们奔跑着追逐食物,他们生生的撕咬着猎物。
后来他们懂得了制作工具,他们将石头磨的尖锐,刺进野兽的身体。
于是野兽流血过多而虚弱,而死亡,成为了名叫人的野兽的食物。
于是他们制造了更多的捕猎工具,繁衍了更大的族群。
于是他们学会了畜牧,学会了农耕。
他们开始有了情绪,懂了羞臊。
于是裸露的人们开始寻找遮蔽身体的东西,而穿上了简易树叶的人们开始寻找美丽的贝壳,将他们的生活记录下来。
随着族群的繁衍,贝壳的记录越来越多。于是他们有了传承,有了信仰,有了道德观,有了礼仪。
画面急转,兽皮草鞋的人们以他们的方式祭奠着神佛,供奉着图腾,祈祷着平顺。
转而,有龙马从黄海中浮出,背负河图,献于上古共主伏羲。伏羲以此而衍推出八卦五行,遂分天下为九州。随后,他将河图洛书传于九州的祭司们,让他们在各自的土地上得到来自神抵来自祖先的庇佑。
天有九部八纪,地有九州八柱。东南神州曰晨土,正南昂州曰深土,西南戎州曰滔土,正西弇州曰开土,正中冀州曰白土,西北柱州曰肥土,北方玄州曰成土,东北咸州曰隐土,正东扬州曰信土。
地图一块块的亮了起来,而雷夜的眼睛也睁的越来越大。
这究竟是什么!
越看雷夜就越吃惊。
终于,他在地图上找到了古族的版图。
那只是一个小小的角落,名曰滔土的一州。
西南戎州曰滔土,而滔土之外,是一片死寂的海。在滔土与那片海接壤的地方,有一个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岛屿,雷夜却明白,那应该是龙城!
当年人妖魔神仙五族坐着飞船花了三个月才跨越的无生海,竟然只是连接着西南戎州的滔土。
西南戎州的滔土,也仅仅是一个小小的西南戎州而已,只是小小的一个角落的一州。比起九州中心的白土冀州,西南的这块小地方简直微小寒酸的可怜。
至于雷夜以前生活的世界,即使是在眼前的九州地图上也没有标示出来。
雷夜惊悚的发现,自己曾经以为的天地中心的神族,曾经以为下属的领地人妖魔族,在这庞大的九州地图上,似乎根本就不存在。
那么,他算是什么,算是一个从乡下出来的小土鳖吧?
在这雄浑的九州地图之上,人妖魔的七境之地的确只是一个小小的弹丸,而神仙两族的九重神天更是一个小小的米粒。
当初永夜帝君肆意妄为。可如若不是九州这些庞大的势力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对人妖魔族伸出手,那么神仙又算什么呢?
曾经自以为,山下便是世界的全部。
爬上了山岗,这才发现,山的外面,竟然是一片看不到边的阔野。
要走多远才能走出去,要走多久才能找到安身之处?
那无边的阔野,又是盘桓向何方而去?
因为认知,所以恐惧。
这时候的雷夜,才彻底明白了恐惧的意义。
于是雷夜多了一份敬畏之心,开始十分认真的继续观看历史所呈现的画面。
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
是乃河图洛书。
起初的河图洛书只有八个由三条虚实相间的直线组成的图形,分别代表乾、坤、坎、离、兑、巽、艮和震八卦。
参伍以变,错综其数。通其变,遂成天下之文;极其数,遂定天下之象。非天下之至变,其孰能与于此?
九州之人皆以河图洛书为信仰,天下之人俯首于河图洛书案下。
昔者圣人之作历也,观琁玑之运,三光之行,道之发敛,景之长短,斗纲所建,青龙所躔,参伍以变,错综其数而制术焉。则天法地将天数变化显示天道,天垂象见吉凶。
眼前画面星移斗转,像是天神忽然将怒气降在了九州大地。
滔天的洪水淹没村落,成群的野兽豕突狼奔,一个一个的部落被摧毁。
有祭司头上插着天禽的艳丽尾羽,手持用最漂亮的木头雕刻而成的华美节度杖,对着河图洛书拜祭。
他们希望祖先帮他们解惑,希望洛书河图里的神明出来解救大众。
只是,死掉的祖先真的死掉了,也并没有神明出没。
苍老的祭司流下两行浊泪,哭诉着自己部落被祖先遗弃,被神明厌弃,然后吐血而亡。
年轻的祭司决定自救。于是他召集人手,恭敬而又虔诚的捧着最初的河图洛书,时而观星验看天象,时而俯首计算地理。
很多年过去了,年轻的祭司不再年轻,而灾难却一场场的降临部落。灾难的使者并未因为祭司们的虔诚而迟缓脚步。
所有的祭司们更加努力,希望在河图洛书中找到部落的出路。
只是,终究没有找到神的旨意。
当年的年轻祭司已经年老,于是年老的祭司在诚惶诚恐的哭泣,一如当年他的前辈。
有更年轻的祭司接过了河图洛书。
只是,河图洛书,似乎已经死去。
在年轻与年老祭司的反复更替中,终于有一位不太虔诚的年轻祭司想出了办法。
既然神厌鬼泣,既然祖先们已经不再庇佑,那么他将以自己之血,以部落之魂,将那河图洛书重新点燃。
年轻的祭司满脸的决然,以自己的鲜血为引,以万民之魂为基,将那河图洛书进行扩展。
于是有新的线条新的图像出现在了古老的河图洛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