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天策府书房的武柲坐于书案之后,沉默不语,就连里间还在依旧养病的李仙蕙都没有去问询。所以李仙蕙便感到一丝疑惑,平日里一进书房,太子便要对她一番询问,但今日却独坐,且一声不响,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有着这样的疑问,李仙蕙便起身下了床。如今她基本上已经病愈,父王在前几日来看望了她,让她好好养病,也没说别的,不过看父王眼中,似乎还有些东西,只是她看不懂而已。
李仙蕙走到武柲身侧,欠身道:“殿下,奴家有礼了。”
武柲侧身问道:“身体感到好些了吗?”
李仙蕙回答道:“有劳殿下挂念,奴家已经好多了。”
武柲点头,随即转过身去,点头道:“如此便好。”
说完之后,便再没有下文。李仙蕙明显感到武柲心不在焉,于是便试探性问道:“殿下可是有心事?”
武柲点头,道:“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烦忧啊。”
李仙蕙一愣,国事和天下事,她不懂,可这家事,她也看得出,太子府中家和人旺,就是那奴仆也都是随时面带微笑,显然他们在太子府中过得很幸福。如此一片祥和的府中,怎会让殿下烦忧呢?
纵使是李仙蕙聪慧无比,但毕竟涉世未深,不知道如今朝廷局势,她欠身道:“殿下,奴家病情已然见好。就让奴家给殿下煮壶茶吧。”
武柲微微笑道:“好吧。”随即便命仆人取来茶具。虽然此时距离晚膳还有一段时间,一般情况下,武柲都会到妻妾的房中转转。顺便揩揩油什么的。但今日由于朝中理学官员不争气,应该说没有达到他的期望值,使得他有些气闷,也使得他不得不放缓改革的步骤。
必须得加强理学生的对世界的认知能力,这最先一批理学官员也只能算是半成品了,将就着用吧!
如此,大周皇储武柲便对姚元崇等人定下了一个结论。那么在不久的将来,当新一代理学人才慢慢崛起的时候。也就是以新换旧的时候了。
当然,很多时候,以新换旧,会让旧臣心寒。但帝国要走上一个循序良好的路子,这是武柲不得不做出的选择。除非多年之后他开始昏愦,不再锐意进取,不再有大战略,大计划!
深深地嗅一下杯中淡淡的茶香,武柲赞道:“这君山银针经秾辉之手,果然有一道仙灵之气在其中,不错不错。”
秾辉是李仙蕙的字,如今武柲以字唤李仙蕙便是有引为知己的意思。
李仙蕙笑道:“能让殿下舒缓心中郁气。奴家便心满意足了。”
武柲起身哈哈大笑,道:“你真是容易满足啊。”
武柲感到这丫头虽文静,但却也异常俏皮。而且经历了那晚的事情,在他面前已经没有以前的拘谨了。他对于茶道,是非常喜爱的,有时候,人生的酸甜苦辣便在其中都能品尝出来,而有时候。也仅仅是一杯热腾腾的清茶也能让人心情愉悦。
李仙蕙心中一片祥和恬淡,她煮的茶便能够让他感受到一种抚慰的感觉。他有些开始想纳其为妃了。
李仙蕙不知武柲话中还有另外的意思。见殿下高兴,她露出一抹文静而甜美的笑容,此笑容,顿时传染了武柲,让他郁结的心情顿时豁然开朗。
女皇巡幸三阳宫的事情已然在如火如荼的准备。三阳宫在嵩山南麓告成县境内,虽然依旧在洛州,但行程以御驾的行程来算的话,至少得走两天。所以沿路一切供应都要提前做好准备,不仅如此,女皇和王公大臣的安全都要考虑在内,毕竟山野之中,谁知道没有一些对武周仇恨者。
如此一来,诸事便落在了武柲的身上,所以武柲先派武攸止领三百千骑军士沿路扫清障碍,并以天策府长史董茂为知顿使先准备御驾食宿。至于祭祀礼仪之类的则由春官尚书梁王武三思掌管,武柲虽很不爽武三思,但女皇一定要让其担任春官尚书,他也没有办法。好在春官尚书也只是掌管祭祀,没有阻碍到武柲的大计划,虽偶有一些不快,武柲也只能暂时放过。
三阳宫在告成县石淙河畔,距离告成县城池不过十里,石淙河由此转而向东流入颖水。此处又得嵩山南麓之利,雨水充沛,所以风景极盛。万岁天册元年,女皇封禅嵩山,遂改嵩阳县为登封县,改阳城县为告成县,后来武三思看中了此处风景优美,而嵩阳县的奉天宫是旧宫,便上禀女皇修建了三阳宫。
三阳宫一成,女皇便数次登临嵩山,要么在奉天宫小住,要么在三阳宫常住。
如今女皇巡幸三阳宫,并让武柲,以及武氏诸王,还有李氏二王,太平公主等皇子皇孙们随行,却不知其用意何在。而且这一次巡幸三阳宫,竟然让妹妹武氏随行,这更让武柲猜测不透了。
一路行来,武柲虽是皇储,但因为久掌军事,所以女皇依旧让其领军护卫左右,早晚在御前听令。
只是女皇身边有太平公主,让武柲意外的是,太平公主并没有表现出过激的行为。
在临行前一夜,本来兴致高昂的武柲钻入太平公主的房间,结果吃了闭门羹,他这才明白,自己和李仙蕙同处一室让这个女人心中不舒服了。武柲如今身为太子,虽不是皇帝,但也是有脾气的,如此被太平公主泼了冷水,他也懒得解释,便负气去了玉漱的房间,折腾了半宿,怒气才平息。
如今见到太平公主脸上平淡如水,他也放下心来,毕竟太平公主可是女皇最宠爱的女儿,有些什么,女皇必然会询问自己。而自己虽没有做什么事情,但一旦传出,那他跟李仙蕙的事情就算是坐实了。
如此,一行人便在颖阳县停了下来,准备在此歇上一宿,翌日再去告成县。
夜幕降临,在御帐中,女皇和妹妹武氏便早早地歇息了。武柲安排了值宿军士后,便准备好好跟太平公主谈谈,毕竟如今她为太子妃,将来也是皇后,那是要母仪天下的。可不能因为一些小事而闹矛盾,那传出去,可不是武柲丢人,更是对她也是有影响的,世人皆喜欢一个心胸宽广的皇后,就如同太宗之长孙皇后一般。
武柲准备往太平的大帐行去,却不想正好上官婉儿出了帐,她一身月白儒袍,纤细的腰肢,让她显得像是一个白面书生。上官婉儿也是一愣,本来想出来透透气,没想到却遇到了自家男人,当然,他们如今还依旧是地下情。
看到上官婉儿此时出来,武柲低声道:“这么晚了,出来做什么?”
上官婉儿白了眼,道:“奴心中寂寞,出来找找,看哪个男人从奴帐边经过,不想却果然遇到一个。”
武柲看着眼中眉意的上官婉儿,顿时火起,快速地前后左右一看,见四下无人,顿时便抱起上官婉儿,进了帐篷。
上官婉儿虽然有勾引武柲之意,但也不敢在此人多繁杂之处如此行事,只是不过片刻,她被那厚实的身体压在了身下。她急忙道:“郎君,如今可不行,人多眼杂,不可莽撞。”
武柲火起,一边亲着那俏脸儿,一边说道:“谁让你勾引我,就是要死,也要让我快活一次。”
上官婉儿心中虽急,但被武柲如潮水一般的攻势,弄得魂不守舍,忽然记起自己没有喝药,便急忙道:“夫郎,切不可……在里面。”
武柲哪管上官婉儿说什么,不多时,长枪一挺,便直入那桃源之境,上官婉儿赶紧拉过锦被,咬住了被角……
当翌日的阳光洒下一片朝霞的时候,御驾再次启程,武柲骑马紧临御驾缓缓而行,女皇在御辇内谈笑风生,和妹妹武氏指点这沿路的山山水水,说着小时候在荆州的事儿。武氏生于荆州,所以对荆州的事儿多少能够回忆起一些。
一旁的太平公主沉默不语,却也没有特别的表现,只是偶尔扫过武柲的目光,总有些难以言说。
本来骑马而行的上官婉儿,因为意外扭了脚,便坐在了马车上,至于这个理由,武柲也只能呵呵一笑,要不是昨夜上官婉儿的勾引,他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动静。而且上官婉儿的内媚让他活力无穷,斗志十分高昂,结果便造成了上官婉儿一早“扭了脚”。
当石淙河在望的时候,告成县县令以及百姓已然等候在城外。女皇曾减免告成县两年赋税,所以百姓感念女皇恩泽。当女皇经过之时,百姓都跪在地上,山呼万岁,一声声颂德之声,让女皇顿时感到一种皇威浩荡之感。
武柲心中稍微有些躁动,但很快便平静了下来,终有一日,百姓将不再跪伏,那么炎黄子孙的脊梁将会如那巍巍昆仑一般,横亘在群山万壑之中,虽历经千万年,依旧屹立不倒。只是要做到这一点,不是他有生之年能够做到的。
纵观历史,炎黄子孙的脊梁挺立的时候,也已然是千百年之后了。或许因为他可以不再遭受那些屈辱的磨难,或许会早一刻来临。只是这代价有多少,他已然无法预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