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崖,道观旁。
两位老人并肩而坐,前方百米远处,是一面高宽各百米的崖壁。
一人身着青衣道袍,一人身着血色长袍。
崖壁呈90度直立,平整光滑。
上面有纵横各19等距离、垂直交叉的平行线,每一线显然都是用利剑一挥而就的。
偶有白子或黑子从老人手中飞出,直射崖壁。
纵横交叉点上,嵌入了大量的黑白子。
是的,当莫青寒和程圣昀赶到时,两位老人正在下棋。
“这是一场旷世大棋,请待本尊与令师下完。”
盯着程圣昀说话的,身着血色长袍。
西域血煞教五长老,刑无烈。
“本道也有此意,这局棋已经下了三天三夜,谁都不愿功亏一篑,望莫兄稍候。”
笑看莫青寒的青衣道长,正是程圣昀的师尊,程无崖道长。
莫青寒点头。
之所以被刑无烈称作旷世大棋,盖因赌注之大,大得离奇吧?
崖壁与老人之间的圆桌上,放着一件闪烁着碧绿色淡芒的内衣。
薄如蝉翼、坚韧如钢的旷世奇宝,世所罕见的金蝉碧血衣。
这便是他们的赌注,谁赢谁便能得到这件旷世神衣。
“三天三夜,这是何等的意志?”
他们不敢催促,便立于身侧观战。
棋盘上,竟有三角阵、八卦阵、雁阵、梅花阵等各种看似平和却又凶险莫测的交融,这是极少见的多种阵法同时存在的阵型。
局势已经进入高潮,气氛异常紧张。
整个棋盘,如同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又如一座诡谲多变的迷宫。
程无崖手执黑子,几次作势,但终究未掷出。
脸色有些异常,额上更是渗出了冷汗。
“这盘棋的黑白布局好熟悉,五年前师尊与我下时,曾一子妙着奠定胜局,今天,师尊是怎么了?”
“哦,据说金蝉碧血衣乃血煞教至宝,对方愿意拿出来作赌注,那么,师尊肯定付出了碧血衣一半价值的巨额资金,或者其他等值的巨大代价。”
“唉,师尊太过紧张了,那着妙棋,清晰的印在我脑中,他竟然想不起来,不如,我来帮一把。”
如此想着,程圣昀伸手入怀,捏出一枚黑子,“嗖”的弹了出去。
他的怀中,永远藏着361粒黑白子。
少一粒,便从储物空间补充出来一粒。
“哧——”
黑子划过一道黑色的火焰,嵌入棋盘西域的腰肋,节骨眼中。
僵着的黑子一下便活了,而白子,立刻陷入了绝境。
绝杀!
让对方真正无可挽回的绝杀一招。
“果然英雄出少年!”
刑无烈哈哈大笑,起身,一步迈出,已然下山。
程无崖却是不喜反悲,但悲戚之色微不可查的一闪而过。
也没有怒喝出声,而是摇了摇头,无力的苦笑。
“天意,天意弄人啊。”
刚说得一句,嘴角已有黑血溢出。
“师尊,怎,怎么会这样?”
程圣昀大惊,急忙要去扶程无崖。
程无崖摆摆手,将桌上金蝉碧血衣摄入程圣昀手中:
“为师只是下棋过久,心力交瘁而已,休息一会便没事的。”
“你既来此,为师有一言相赠:仙修道上,一切皆可破,唯道心不可破。”
“去吧,内室去,把碧血衣炼化了,这一战,必须给我赢下来!”
程圣昀大喜,兴奋的应道:“是!昀儿必不辜负师尊厚爱!”
莫青寒见程圣昀进了道观,心忧更甚,不解的道:“程兄难道不知昀儿此战的凶险?”
程无崖不言,只以巾捂嘴轻咳。
莫青寒惊道:“程兄你?”
巾上,是惊心动魄的血。
程无崖摆手,轻道:“决斗场上亡,绝非花。此子乃子龙,之亲子!”
莫青寒吃惊不小:“原来,你也得到了储音玉石?”
那么,他更是不解了,为何程无崖还要让程圣昀去决斗场?
“你可知,刑无烈何以称此局为旷世大棋?”
“难道不是因为赌资太重?金蝉碧血衣,天下罕见的防御法宝,可随着主人的成长而成长,可抵御高一个大境界的致命一击啊!”
“非也非也,乃是因此局,我们下了三天三夜,只为了阻止对方输!”
“什么,阻止对方输?那就是,于黑白双方而言,都想下输,而不是下赢?”
下棋,竟然为了争输,果然旷世。
“所以昀儿那一子,反倒让我三天三夜的坚持成了徒劳。唉,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啊!”
“想下输还不容易?胡乱下啊!”
“错,棋鼓相当时,想输竟然比想赢还难上百倍,不然何以双方三天三夜都未下完一局?”
莫青寒更是不解了:“可是,他输了,并未取走碧血衣啊。”
程圣昀摇头:“输了得碧血衣,赢了,则可决定昀儿是否赴断头台。输与赢,谁更重要?”
莫青寒恍然,原来,刑无烈知道他们会来焚天崖,所以,带来了金蝉碧血衣。
但碧血衣再贵重,也没有昀儿的命重要。
刑无烈赌上的是碧血衣,程无崖赌上的是程圣昀的命!
程无崖赢了,虽得碧血衣,但却不能将程圣昀扣在焚天崖。
刑无烈输了,虽失碧血衣,但程圣昀必须赴断头台决斗。
“师尊,师父,哈哈,昀儿炼化这件法宝好生顺利!”
程圣昀健步走了出来,掩饰不住的兴奋。
碧血衣穿在程圣昀身上,如同再生皮肤一般,严丝合缝。
莫青寒眼神一亮,这法宝,或真能救昀儿一命,忙道:“好好,快穿上衣服,不可张扬。”
“这是你防身的一大底牌,好好保密,才能给敌人一个惊喜。”
程圣昀急忙从储物空间召出圣金门长衫,一边整理一边有些不安道:“嗯,我才不会轻敌!”
“不过这法宝真的好生厉害,对方既然愿意拿出来作赌资,只怕师尊也破了巨财吧?”
程无崖摇头道:“他的要求很简单,你炼化了碧血衣,基本上可立于不败之地。”
“他们要你在台上多折磨花荣,越残酷越好,最好能更久的拖住对方。”
“这样,叠雾剑宗的诸多高手也会在断头台多观战一些时间。”
“他们,则趁机大举进攻叠雾剑宗!”
莫青寒惊道:“他们的请战书,皇室已经批下来了?”
程无崖叹息:“早就批了,只是被血煞教压住消息,打叠雾剑宗一个措手不及。”
“而且,他们宗门三分之一的战力都暗中开拔到了南域边境。”
“两宗之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仇啊,他们这次是铁了心,要一举灭掉叠雾剑宗啊。”
赠碧血衣,还有一个目的他没说,血煞教以防御法宝提升程圣昀实力,乃是为了把赵子龙引出来。
正因为赵子龙的传说太过惊世骇俗,他们才步步警惕,不敢妄动。
虽是青榜之争,但也签了生死状,花荣敌不过程圣昀就得死,赵子龙绝不会袖手花荣惨死擂台的。
程圣昀冷笑:“凭实力都可绝对碾压,甚至只需要出三分之一的力量就可灭了叠雾剑宗,偏偏还要行些小人手段,可恶,可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