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俊红执意要问,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她万不得已,只好告诉俊红了实情。
“妈,二婶怀孕怎么不去奶奶家或者是邵阳姥爷家,为什么要躲在咱家,村里把咱们的牛、机器都拉走了,咱们以后喝西北风吗?他们母子平安了,可是不是连累咱了吗?让你的手也受伤了,好不容易过了几个月太平的日子,现在又回到了解放前,没有吃的,没有喝的,完了,一切都没有了。”
“不要抱怨,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改变不了那样的结果,那就改变自己的心态。”
“让她们赔咱啊!我这就去找二婶。”
“你爸和你二叔都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打断骨头也连着筋呢,你别去。”
“亲在哪里?情在哪里?我看到二婶上前打招呼,她连看不都看我一眼,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给我回来,听见没?”
俊红实在想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这牛已经成为她形影不离的好伙伴了,放学的时候带着它放牛,去学校的时候她为牛添草料,她有什么心里话,牛就默默地听着俊红倾诉。
人有人言,兽有兽语。虽然,它不会说话,不会用语言来表达,但是它却什么都知道,会用行为来告诉自己的伤悲与喜乐,甚至一个动作,就可以明察秋毫。
春天的夜色,还是令人沉醉,星星一眨一眨在黑色的幕布中不停的闪烁,轻轻飘来的风,和着那轮皎洁明月,映照着缓缓流动的颍河,把静静的河面笼罩了一层层薄纱,巧珍聆听着夜的交响进入安静的世界。
还是那个枫叶似火的秋天,夕阳美的像一幅惟妙惟肖的油画,那火焰仿佛要将整个天空快要点燃。
还是那个回家的羊肠小道上,巧珍从背阴坡采摘完野菊花在前面走,学斌折了一根木棍作为拐杖在身后护驾,他们在落日晚霞中迎着太阳的脚步,朝着回家的方向追光前行。
巧珍感受着学斌熟悉的气息,看着太阳慢慢落下,那一抹抹绚丽的红黄橙在黑夜来临前的天空交织,黄昏落在身上,只有光和希望。
“巧珍,走慢点,在前面那个大石头那里等我,你走的太快,我都追不上了。”学斌默默含情的目光似乎要把巧珍吞没。
“你看天色不早了,要是遇到狼,就凭咱俩力气也斗不过啊!巧珍看到学斌炽热的眼神,怕沉沦在他的似水柔情的光影里,只好把走路的步伐加快。”
“哎呦,我的脚。”学斌话音刚落,右脚踩住石子,打了一个趔趄,脚脖扭动了一下。
“你没事吧!学斌。”巧珍听到学斌的叫声,扭头一看才发现学斌红着脸对自己尬笑,她停留了一下,用木棍挑过眼前的蜘蛛网,向道路两边的石头望去。
“别走那么快,脚扭住了,到这个年龄了,该补钙了,再次走路远的话记得带点水和糖,可以补充能量,你看我头上的汗。”
巧珍找了块大而平整的石头等着学斌,看到路边在风中摇曳的野葡萄,她摘了一串成熟的果子放在嘴里,除了七分甘甜,还有三分苦涩。
扑通一声,沉闷的声音从耳边穿过,巧珍循着声音,只见学斌脚底打滑,直接屁股跌坐在地上。
巧珍见到学斌的狼狈状,笑的前仰后合:“看你这损样,今天和土地爷杠上了。”
“我这不是急着追你吗?把我摔成这样,你还幸灾乐祸,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你等着。”学斌一脸坏笑。
“你过来呀!”看到学斌尴尬的表情,她欢乐的像一只小鸟。
学斌终于追上巧珍,喘了一口粗气:“好你个巧珍,也不等我,小坏蛋,让我摔成这样,来,坐下休息一会儿。”
“你看天都黑了,要不就看不清回去的路。”
“我不管,就是想你才让我乱了分寸,你看......”学斌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二当家,似乎早已经蓄势待发。
学斌把巧珍侧身放在自己腿上,像刚结婚时候的那样,左手搂着她的轻盈的细腰,右手抚摸着她光滑的头发,轻轻吻着巧珍的鼻翼,巧珍的娇喘从唇间发出,他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
学斌三下五去二褪去了巧珍最后的一丝羞涩,她的身子像蛇一样扭动着,沉浸在无比的愉悦之中,学斌的怀抱是那么宽广,那温热的气息像涓涓细流,在如饥似渴的土地上流动。
他呼喊着,才偃旗息鼓,空气里吹来了电扇一样的冷风。
忽而,学斌带着她来到了一个废弃萧瑟的地方,看到左边的香炉里的香火正在点燃。
巧珍打扫着台阶上的灰尘落叶,见到烧纸没有着透,用笤帚轻轻拂动,那没有燃尽的香灰在空中肆意点燃,她顺着台阶而下,地面上是满目皆是的水坑,水坑中便神奇闪现出一朵朵绽放的莲花。
金光闪闪,学斌化作一道白影飘入仙界,那身子越来越轻......
“学斌,学斌......”巧珍看到学斌的身子离自己越来越远,她追赶着,呼喊着,却再也抓不住他。
“巧珍,回去吧!我本是天上侍奉神仙的仙童,只因触犯天规,被贬人间,现已修成正果,功德圆满,我要回天庭述职去了,你且记住,好人自有好报,但求好事,莫问前程,但求好事,莫问前程......”
巧珍看到学斌骑着神兽——竟是自己家里的那头母牛。该走到人还是没有留住,学斌临走的话却深深的在她心里铭记。
她走到蛋糕店看到蜂蜜蓬松大麻花在搞活动,10元钱8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排着长龙一样的队伍,拿着大兜小兜的蜂蜜大麻花在付款。
还有最后8根,巧珍欣喜若狂走到老板娘身边,胖八卦朝她挤眉弄眼,用肥胖的身躯堵住了她的前方,她如饥似渴把麻花全部塞到袋子里。
巧珍看着胖八卦猥琐的表情,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像被人掐住了喉咙。
只听见老板娘悦耳的声音传来:“这麻花不新鲜了,我再给你做,很快就好了。”
巧珍摆了摆手,走到了学校的宿舍,一个男人正躺在床上卷着被子呼呼睡觉,俊红刚进到屋子里,他腾地而起,不由分说,把俊红打了,巧珍上前理论,却被男人推到地上。
她胸口一阵疼痛,在梦中醒来......
怎么会做这样稀奇古怪的梦,难道是学斌想自己了?孤枕难眠的夜,她思绪万千,只有枕头才能懂的她的心事,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的孤单,她打开收音机,将声音调到最低。
天还未亮,漆黑如墨的天空还镶着几颗若有若无的残星,窗外的风在嗖嗖地刮着,晃的地动山摇,她睁开眼睛打开微弱的灯光,驱赶失眠带给自己带来的冷清与彷徨。
俊红睡的正香,梦里的一切是那么清晰,就像真的发生在自己身边一样,在追光逐梦中醒来,她却辗转难眠,期待着晨曦带来的一束光。
她翻着日历,泪眼婆娑,原来很快就是清明,怪不得会梦见学斌,学斌似乎从未离开,在记忆里,更在他心里。
巧珍关了灯,在似睡非睡中慢慢又睡着了,接着,远处传来了村里鸡迫不及待的啼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