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珍,这件事说来话长,在你去周山村照顾娘的那段时间,我犯了这一生中无可饶恕的错误,我是个混蛋,不该隐瞒着你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学斌的泪水决堤,脸上的神色沉默而又悲哀。
巧珍想到花荣提前跟自己说了学斌出轨的预警,她说什么也不会相信,听到学斌发自肺腑的话语,她的心里已经猜出了事情的真相。
“你做了什么事情?”巧珍面目憔悴,巨大的悲痛吞噬着她,眼睛湿漉漉的,浓浓薄雾之下的睫毛下闪烁着困惑的双眸。
巧珍的心中充满了疑虑,难道学斌真的像村里人传的那样背着自己和别的的女人有染吗?
看着眼前的学斌,她觉得他和自己貌合神离,看上去是那么陌生,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背叛、出轨这样的词语竟真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老天呀,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心里已经失去了一个青梅竹马——那是从小玩到大陪着自己的的阿力哥,现在从学斌口中听到他骇人耸闻移情别恋的事实,她不想再听下去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嘲笑自己。
如果学斌在没有想好说这话之前,她甚至会找成千上万个理由为他辩解,想到结婚以来,他对自己情深义重,怎么可能会趁着自己不在家的时候,管不住自己,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呢?
善良的外表之下,竟藏着这样一颗满目疮痍的心。是的,她没有听错,这话语比村里的谣言更令她心痛,仿佛像一道道闪电击垮了她脆弱的灵魂,她的情绪瞬间化为灰烬,眼底的悲凉泛着波光。
学斌懊丧不已的蹙了一下眉头,眸光暗沉如夜:“还记得那次春节我在厂里值班回不到家里,你不畏严寒,从家里带着饺子去厂里看我的情形吗?”
“这事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你怎么又开始提了呢!”巧珍的声音温柔悦耳,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态度,宛若一把蕴含千年寒意的利刃。
想起离秋和学斌的若即若离的过往,他们那欲拒还迎的模样,难道自己就是一个小丑吗?被他耍于股掌之中,她一气之下转身离去。
如果不是当时考虑到爹娘和孩子们,还有表姐巧歌的循循善诱,她真的不愿再回到这个家,她忍辱负重,有苦无处诉,有泪无处流,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家庭的和睦,一次次的背叛与矛盾,他选择了隐忍与宽容。
忽然间,巧珍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委屈和伤心,她声音颤抖着,连那颗心也剧烈地绞痛起来。
学斌呆呆的看着地面,不敢正视巧珍失望的目光,只为寻找一个安全的角落。
“我也没想到事实会发生这样的转变,那天你从厂里离我而去之后,我就直言不讳地告诉了离秋我和她之间不会有结果的态度,看着她从厂里辞职离开家乡去了服装厂,我心里总算可以泰然处之,可是我没有想到在俊红食物中毒的那天晚上,会在乡卫生院与她不期而遇。”
“学斌,你让我如何说你是好,既然直截了当告诉离秋你的态度,为什么还要和她不期而遇?你是不是心里一直就忘不掉她?这样拖泥带水对你有什么好处?”
“巧珍,我也没有想到她还会回到家乡,你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只是身不由己。”
“好一个身不由己,她是拿着刀逼你了还是你对她动了真感情?”
学斌的脸上写着一丝忧郁,仿佛内心有无法诉说的秘密,像迷雾一样的目光,模糊而又隐晦,害怕巧珍看穿自己内心的软肋,他宁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再也不敢正面巧珍。
“她……她……哎,你让我怎么张开口呢!”学斌的嘴角露着胆怯,言语之中暴露着自己内心的脆弱与不安。
看着学斌游离不定,她更定笃定花荣给自己的提醒是善意的,她还出于本能去保护学斌,相信他是无辜的。
她讨厌他犹豫不决的态度,无意之中伤害了三个人,这让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巧珍斜倪了一下学斌:“张不开口就不要去做啊!活了这么多年,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她……她得了胃癌晚期,所以……我才……”学斌陷入了沉思。
巧珍疑惑好奇地打量着学斌:“你才怎样?你说呀!”
“我才同意了她最后的请求。”学斌用眼睛的余光瞄了一眼巧珍,那警惕的表情藏不住心中的忧郁。
巧珍的眼神黯淡了下来,燃起了不可遏制的怒火,那火焰,如同地狱中的幽灵闪烁着不祥的光芒。
“请求?什么请求?这么说你是情非得已,唐学斌,亏我一心一意对你,你就这么对我,这就是你回报我的态度?”
巧珍的嘴唇愤怒的颤抖着,仿佛下一刻就要喷涌出那压抑许久的情感。
“她希望我在她生命的半年期限里,能够让我陪陪她,度过生命最后的时光。”
“怪不得,那天晚上我从周山村回到家,等了你一晚上却没有见你回家,那一夜,你是不是和她在一起?”
“是的,巧珍,我对不起你,是我大脑短路,一时头脑发热,才会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欲望,我只是觉得她很可怜,你要相信我是爱你的,我对她只是同情,不存在感情。”
“学斌,当你和离秋在一起缠绵的时候,你是否想到我望眼欲穿在等着你回家?你是否想到孩子们期盼着见到爸爸焦灼不安的目光?我让你俊红跑到大门口等你了一遍又一遍。你是有妻子和孩子的人啊?”
“她值得可怜与同情,那我在你心里算什么?我以为可以和你地老天荒,那些山盟海誓说过的话原来只是一句口头承诺。难道我们之间的感情在你面对别的女人诱惑时就这么不堪一击吗?难道我和孩子们在你心中就不如一个离秋重要,她比我年轻漂亮,知性优雅。我,只是一个村里地地道道的老妇女。”
“我为你节衣缩食,不舍得吃穿,我为你三天两头遭受爹娘打骂侮辱,他们鸡蛋挑骨头,想到你给工作不能分心只好忍气吞声,只是不想让你夹在中间为难;为了你,我们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元秋,还有那个妊娠未出生的孩子……”
“巧珍,落棋无悔,别再说了好吗?一辈子不长,我们不要活在记忆里好吗?”学斌羞愧的无地自容。
“不,我要说,我知道你忙,地里家里的活我从来没有指望过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你知道这其中的心酸吗?你脚踏两只船,却让我不要活在回忆了,所有的好与坏都成你说的了,如果没有誓言,我也不会对你产生期待;如果没有太多的期待,也就不会有心底绝望。”
学斌沉默不语,似乎在拖延时间,用手不停地捶打着胸口。
“你说心中有我,可你的行动却深深地伤害了我?你把我当什么了?又让我如何相信你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从头到尾,我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傻瓜,我恨你,这一生,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