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漏点豁然在目,那种心痛的无奈,让巧珍此刻感到彷徨不已,她想到了村里不少的土坯房,因为长期无人居住,遇到多雨的夏天,无情的雨水不断渗漏冲塌了山墙,到了冬天,那皑皑大雪压塌了房梁,在时光的年轮中慢慢坍塌,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
一道闪电划破乌云压顶的天空,那震耳欲聋的雷声在云层中轰鸣,雨依然在下,像一片巨大的水帘,一条条银线鞭打着这似乎沉睡的大地,风雨漫天而舞,天连水,水连天,顷刻融为一体。
“真是的,怎么到了月考的时候,就偏偏遇到这样的鬼天气开始下雨?”小芳望着窗外滂沱的大雨,暴风雨中传来了阵阵电闪雷鸣。
这是她在一年级参加的第一次月考测试,她格外重视,她得超常发挥,只有把卷子做好,这样才算对得起师长,不负众望。”
她一目十行浏览了一下老师发到手中的卷子,只有一页,那手写的油印试卷,让她充满了激动与兴奋。
那每笔每画的字体都经过精雕细琢,无论是汉字还是字母都书写的工整规范,准确无误,那圆润方正的字体,让人过目难忘。
油墨淡淡的清香味道扑鼻而来,如果这次成绩考好,她真的可以有一个冠冕堂皇的正当理由找老师调整位置,她对同桌的沉默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教室里万籁悉寂,四周清静的得好像时间停滞了一样,宛如走进了一个无声的世界,似乎只听得见自己疯狂的心跳。
同学们摩拳擦掌,奋笔疾书,如火如荼进行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卷子上答题的声音沙沙响起,也许,只有这样的动作才能将安静逐一击破。
她正全身地答题,杨满仓却时不时地触碰了一下她的胳膊,她的注意力却怔怔地盯在了他的身上,过往的情景如画面一样一帧一帧地在她脑海浮现,她怎么也不会忘记。
原本以为老师临时指定的这个同桌——杨满仓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原来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才发现他只是外表道貌岸然,内心却是蛇蝎心肠,原来一切只不过是假象而已,原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远不近就好,否则就是一场无妄之灾。
他不仅脾气暴躁,眉宇之间还总是充满着吊儿郎当之气,和他坐同桌总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发生争执,她不想和他斤斤计较,免得被说自己小肚鸡肠。
这还不说,他为了能当第一名早点来到教室拿着钥匙开门,甚至还不刷牙,嘴里总泛滥着一种被蛀虫腐蚀的味道。
那衣服上的油渍总是令她望而却步,一说话,就要臭气熏天,她对气味有着非常敏锐的感觉,只好掩鼻不语,连跟他说话的欲望也几乎丧失,她的心情像从欢乐谷中跌到了谷底。
他甚至会故意当着自己的面打呵欠,那催梦的声音令她忍不住想昏昏欲睡,那双小眼睛弥漫的黄色眼屎杂乱无章,因为怕迟到经常系错了衣服上的扣子,满不在乎的表情一点儿不觉得自己邋里邋遢,那触目惊心的情形,那无声的反抗,让小芳在无尽的挣扎中愈演愈烈。
那次,他竟然吃了韭菜馅儿的包子,打的一串串嗝儿声都是一股子酸臭气,他竟然呕吐出了一片黄水,溅在她刚换上的干净衣服上,他呕吐的声音,让她作呕,她只好眉头一皱,捂起口鼻。
这还不说,更让人惨不忍睹的是,他还时不时地把凳子故意弄出响声,让凳子一晃一晃的不时左右摇摆。
总会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把屁股一撅,放出阵阵臭屁,只顾自己释怀,他是否考虑过裤子的感受,那臭气可抵海底两万里,这哪里是屁啊,勾点芡就是shi了,真是相隔无言,惟有泪千行。
他还大言不惭地说着:“班长的屁,震天地,再高的房子崩成平地,再粗的钢管也把它崩细。”
“人家是春风十里不如你,他这是标标准准一个又响又多又臭的屁多多。”
她清晰地记得,那天早读,老师布置的《小小的船》的那篇课文她在规定地时间内已经背完:“小小的船,弯弯的月儿小小的船,小小的船两头尖。我在小小的船里坐,只看见闪闪的星星蓝蓝的天。”
她又在作业本上认真抄写了一遍,他却索性把门直接一关,把不会背的同学挤到了门角的位置,她也被杨满仓戏弄取笑的情形,她因为迟迟回家,受到了母亲的责罚。
害得自己的鞋子掉了一只,好不容易被找到,又差点把左右鞋子穿反,让她在同学之中闹出了笑话,出尽了洋相。
“杨满仓,一次两次我可以忍,太多的忍让就是懦弱,我绝对不会宽恕于你。”小芳的声音由低到高,渐渐地咆哮起来,脸色涨红,进而发青,脖子也涨得快要爆炸起来。
她不明白老师为什么偏偏选他做班干部,只是因为个子高像电线杆的原因吗?
如果不是他一而再,再而三触及自己的底线,她又何必大动干戈?又何必要分清界限,画出那个三八线。
“我告诉你,杨满仓,你写作业的时候,离我远点。”小芳声色俱厉地说着,拳头在课桌上噼里啪啦地作响。
“男女搭配,学习不累,咱们这是双人课桌,凳子是连在一起的,你这样说合适吗?”他停下来,双腿不听使唤地抖动着。
“有什么不合适,我真后悔和你坐同桌了。”小芳两眼发直,自言自语。
“离远的话,我的胳膊肘就放不下了,还怎么写作业?”杨满仓边说边拿出了作业本在上面涂涂画画,又刻意伸长了胳膊肘端端正正地放在了课桌上,完全没有感觉到一丝不妥。
“我刚才说的难道你没有听到吗?”她又郑重其事地重复了一遍。
“你说什么?”杨满仓却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依旧我行我素,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小芳的只言片语。
“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伪君子。”小芳趴在杨满仓的耳边嘀咕着,他却皮笑肉不笑,不言不语。
小芳默默地看着写作业的时候自己的地方越来越小,为了限制杨满仓越界超过自己的学习领域,她不由自主在课桌上中间的位置,终于,鼓起勇气用铅笔画起了一道三八线。
有了三八线,她心里的这道防线感觉安全了,也清净了许多。
“我告诉你,这条线不能越界,你若越界,我就和你没完。”小芳推了推杨满仓的胳膊,示意他分清界限,不要自讨没趣。
谁知他却漫不经心,毫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到他的胳膊慢慢越过了线,小芳见状,气急败坏就要伸出胳膊肘与杨满仓针锋相对。
“不给他点厉害瞧瞧,以后岂不是更不把我放在眼里?”她眉头一皱,同桌这么长时间,是该给他点颜色了,看他以后还敢在我面前放肆。
只见三八线两边的胳膊你来我往之际,小芳推着杨满仓的作业本,杨满仓也毫不示弱,推着小芳的胳膊,一时迟那时快,两人对战不分高低。
“你再过来,我就用铅笔尖儿扎你。”杨满仓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你扎呀,你扎的话我直接告诉老师,让你自讨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