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若非是钟山之神或是女娲娘娘的传人，合道期也根本做不到如此轻易的穿过前面的重重禁制。
共工刚刚因为太久没有看到生灵，一时间有些兴奋过头了，现在终于是冷静了一些，许久未用的脑子也开始运转起来，脑海中的记忆开始慢慢复苏。
祂扭头看了眼走到段钰身边守护的李鹏程，脑子里面快速搜索起这个看上去有些眼熟的人的信息。
“你是……庚辰？”
李鹏程拱了拱手：“水神大人，别来无恙。”
共工按了按太阳穴，又看向白玲珑：“你是小土身边的那条小蛇？”
白玲珑十分恭敬的行了大礼：“白玲珑，拜见水神大人！”
共工一时间还有些不太适应，将她扶起：“免礼免礼，我如今不过一个糟老头子，哪里还是什么水神……”
祂的目光一转，又看向金灵，后者连忙双手合十行礼：“佛门灵山弟子——金灵，拜见水神大人！”
“佛门？那是什么？还有灵山不是巫族的么？”共工满眼疑惑。
在祂被流放的那个时候，佛门还未兴起，灵山之名还是巫族的专属，所以祂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
“水神大人，佛门是后来兴起的势力。”白玲珑跟共工简单的解释了一番。
共工听完之后深深的看了眼金灵：“这么一看，你们佛门还真有两下子，不过万载时间，便有了能和道门争道统的能耐。看这个架势，要不了多久，你们怕是还要和天庭争一争尊位了。”
金灵听共工说话的语气，好像并不是在夸佛门……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共工见他窘迫的模样，摇了摇头。
罢了，这也不是一个小器灵能够左右的事情。
于是祂便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将目光移向了段钰。
“这个小家伙是钟山之神新的传承者？”
“没错。”李鹏程点头。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钟山之神不是早就放弃这条路了么？还有，你们为什么会来找我？”共工心里其实有一大堆的问题想问，但是还是挑了几个最要紧的事情。
“外面……”李鹏程声音深沉的将外面的情况说了一遍，还有他们此次出行的目的。
而当共工听到妖族又想卷土重来这个消息时，整个人气质骤变，气机爆发，眼中迸射出森冷的杀机。
“妖族好胆！当初就该将牠们亡族灭种，赶尽杀绝！”
但就在这时，祂身上浮现出一圈圈铭文散发着耀眼的红芒，紧接着祂身上的气机就开始以一种坠崖式的速度迅速跌落谷底。
到最后，那些铭文还释放出红色的电流侵入共工体内，共工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狰狞，浑身青筋暴起。
“水神大人！”白玲珑担忧的叫道。
直到身上的电流停止，铭文又再度隐去共工方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
祂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担心：“一时间没收住脾气……放心，没什么问题，这几万年来我早就习惯了。”
“妖族是灭不干净的。”
就在这时段钰身子周围的彩色雾气全都涌入了他的体内，身上的神光也慢慢收敛，最后总归平静。
白玲珑不爽的看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水神是她最崇拜的人之一，又是她家主子的父亲，她自然是不愿听到任何和水神唱反调的话。
段钰睁开眼睛看向她：“那你告诉我，你是如何定义妖族的？是按照种族形态，还是其他什么？”
“当然是……”白玲珑话说到一半却突然顿住了。
妖族的定义……
你若是问她妖到底有多可恨，她随口胡诌都能给你说出一大箩筐。
但是现在突然问她这个，她脑子一时间有些卡顿，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妖族就是妖族呗，这还要什么定义……
“该杀的？”她嘴里咕哝一句。
但是说完自己就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答案。
该杀的人也有，该杀的鬼也有，可那都不是妖啊……
为恶霍乱的？
貌似也是一样……
否则地府又怎么会有十八层地狱呢……
想着想着祂忽然间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段钰看清她神情的变化，不禁笑了笑：“看吧，说不出来了吧。其实大家所痛恨的，想要杀绝的，是那些伤害了或是企图伤害自己的。但是这样的生灵，无论是在什么时代，永远都不会缺。你杀了一个，也还会出现下一个。”
说到这他不再理会涨红了脸的白玲珑，扭头看了眼共工：“所以想要解决问题，光靠杀是杀不完的，想要解决根本的问题，就是尽可能的将牠们同化，从根里改变牠们的思想。等到牠们不再纠结于什么上古荣光的时候，自然也就不会再有战乱了。共工前辈，您觉得我说的对么？”
共工：“……”
共工陷入了沉默。
过了片刻祂叹了口气：“你说的这番话，当初伏羲阿祖也曾说过类似的。虽然话语不同，但是本意是相同的。”
“当初太爷爷说我太偏激，不适合坐人族大帝的位置，当时我年轻气盛，不服气，然后惹下了塌天大祸，险些葬送了我人族好不容易打下的根基……”
“但即便如此，哪怕是后来被关在这里，甚至是直到刚才，打从内心深处我也依旧不认同太爷爷的说法，我始终认为，只要杀光不服的人，那么最后自然而然就只剩下听话的了……”
共工说到这看向段钰，眼中浮现出一抹释然：“可是听完你说的这番话后，我才终于发现……原来太爷爷是对的，我真的不适合坐人族大帝的那个位置，因为我只能看到眼前，而你们，却能看得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