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芝微微一笑，有些挑衅的抬眼看了看那早已面色苍白的丁馨雅。
终于，丁馨雅咬唇站了起来，模样显得有些狼狈。她抬手拭泪，双眼红彤彤的，“今日是馨雅自取其辱了，还请纪公子不要在意……”
“君凌才不会在意呢！”不知是哪个女子张口说了一句，便举起个杯子，闻了闻味道有些嫌弃，“这大好春光，谁还喝茶，倒酒倒酒！”
“就是就是，喝酒！”
那群女子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将丁馨雅说的话掩埋在人声中。
丁馨雅恨恨的瞪着那群女子，终是抬腿冲了出去，再无回头，哪怕是纪摇光喊她，都无动于衷。
等到纪摇光探头从窗外瞧着丁馨雅彻底离开了以后，才笑眯眯的转头道，“好了好了，人走了，你们可以停了。”
果然，那些搔首弄姿的女子闻声立即停下动作，乖巧的站在原地。
灵芝也松了口气，从荷包中掏出一个个的银锭子，一个一个的发给那几个女子，“姐姐们完成的很好，我在这先谢谢各位姐姐了！”
“哎呦这是哪儿的话，灵芝妹子一句话，我们肯定都来帮你！”为首的女子接过银锭子笑的乐不可支，其他人也喜滋滋的收了银锭，便欢欢喜喜的离开了厢房。
此时，厢房中只剩下那三人。
灵芝被纪家兄妹盯的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揪了揪身上微微裸露的衣衫，不大好意思的开口：“小姐和二少爷为什么这么瞧着灵芝？”
纪摇光笑笑，上下打量着灵芝，不由的啧啧称其，“你这丫头打扮起来，还真是和那冒冒失失的人搭不上。”
“小姐在乱说什么。”灵芝嗔怪的瞪了纪摇光一眼。
“灵芝，你刚进来的时候我是有些懵的。”纪君凌抬手擦掉那几个女子在他脸上留下的唇印，也跟着揶揄，“你这丫头是扑了多少脂粉，熏人的很。”
“灵芝这不是要凸显自己身份吗？”灵芝抱着肩膀冷哼哼几声，“小姐说了，要显得二少爷要多没品位就有多没品位。”
纪君凌脸色立即黑下来，凶神恶煞的转头瞪着那悠哉自如的妹妹。
“灵芝说的不对吗？我觉得很对啊！要丁馨雅厌恶你，只能是这个办法。”纪摇光耸耸肩，“不然，我去把那丁馨雅叫回来解释清楚？”
纪君凌劈手就丢过去个茶杯，“胡言乱语，我看你是巴不得我娶了那女人。”
“二少呀，灵芝觉得那丁小姐没什么不好，知书达理秀外慧中，和我家小姐……”灵芝想也没想的便脱口而出，顿时浑身打了个哆嗦，讨好的笑了笑，“我家小姐自然是顶顶的好，不过那丁小姐也不错，二少爷怎么就讨厌成这个样子。”
纪君凌摇摇头，“丁小姐虽好，却不是我心中所想。”
纪摇光抬头，盯了纪君凌一会儿，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苦笑几声，“是啊，我倒是能理解二哥哥所想。”
她的话落下，屋内的两人眼睛便都落在她身上。
“怎……怎么了？为何这么看我？”纪摇光眨眨眼，有些懵。
“你果然是有了心上人。”纪君凌坏笑着瞧瞧她，“快从实招来，那个人是谁？”
纪摇光顿时有些慌乱，眼神也紧盯着茶杯，不敢看对面那两人，“哪来的什么心上人，别在那儿妄加揣测。”她眸子转了转，便转移话题，“灵芝，我只是吩咐你一人来，你从哪儿找来那么多的青楼女子？”
灵芝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口小口的嘬了一口，满足的下了肚子，才回应，“那些都是我昔日的好姐妹，这不是小姐有了任务吗？我猜想那丁小姐见到只有我一人肯定不会相信，便请了她们过来帮帮忙，就这么简单。”
“昔日的姐妹？你哪来的姐妹？”纪君凌好奇的问道。
灵芝手上的动作一顿，脸色阴沉不过一闪而逝，便大大咧咧的笑出声，“就是昔日的姐妹啊！灵芝我以前是个窑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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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外面回来后，纪摇光便总是盯着灵芝看，她倒是没看出灵芝的异样，眼瞧着她拿着抹布来回擦拭桌子，忙的不亦乐乎。
许是感受到纪摇光的眼神，灵芝站在原地，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小姐，你有事就直说，怎么总是盯着灵芝看，看的我全身都不舒服。”
“啊……我没事啊。”纪摇光尴尬的抓抓头发。
“怎么可能没事？小姐以前可是恨不得将我丢出去的！”灵芝灿然一笑，便将抹布丢在一边，毫无尊卑之分的坐在纪摇光对面。
她知道，纪摇光不会在意这些，也不会和她讲这么多规矩。纪摇光这么聪明，定然是知晓她是秋池派过来的，也无须做样子。
灵芝剥开了个荔枝，笑嘻嘻的丢在口中，“小姐不说我也明白，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是窑姐儿吧？”
“啊？我有那般明显吗？”纪摇光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灵芝含糊不清的一笑，嘴里还在嚼着荔枝，“从酒楼回来的一路上，小姐都盯着我看，这么明显我若是再察觉不到，就奇怪了。”她抬手豪放的擦了擦嘴角的汁，忽然感慨着，“大户人家就是好，连这个不应季的荔枝都能吃到，想吃就能吃，我们这些穷人家长大的孩子，便只能吃糠咽菜。”
“所以，你为何会进了那种地方？不是娘亲带你回来的吗？”纪摇光皱了皱眉，灵芝的年纪和她差不多，没可能会做那种事。
瞧出纪摇光的意思，灵芝耸了耸肩，“别看灵芝这样，灵芝可是比小姐大了许多，算算年纪，我应当是和大小姐差不多的。”
“啊？”纪摇光惊愕的张开嘴，随即上下打量着灵芝。
她横看竖看，灵芝都不像那么大的人。
“是真的，我从小便长的瘦瘦小小，脸也是童儿脸，瞧不出年纪。”灵芝笑眯眯的弯着眼睛，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和别的贫苦孩子差不多，都是一样的经历，无非就是小时候家里穷然后碰到了灾害，就被人贩子转卖到了青楼。这样的例子很多，也不缺我一个。到青楼之后先是做了端茶倒水的丫头，年纪差不多的时候，老鸨便要我去接客了，说来说去就这么简单，没什么可说的。”
纪摇光握住灵芝的手，“让你去接客你便去做了？”
“不然呢？要我反抗吗？”灵芝眨眨眼，笑得纯粹无暇，“小姐，外面世界不是想反抗就能反抗的了的。在书中或是茶馆说书的那里听到的贞洁烈女誓死不为娼妓，都只是故事而已。灵芝不想死，还想留着这条命呢！人呢，有时候为了可以活着，你叫她做什么都可以。”
纪摇光没再说话，安静的看着灵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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