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摇光手上动作一顿,上扬着眉毛,“娘亲不喜欢你?你从哪儿得来的结论?”
“不知。”纪君凌摇摇头,“小时候与你走的亲近了,便开始觉得三姨娘不悦,好几次去寻你,三姨娘都说你在午睡,连个门都不许我进。”
“有这事?”纪摇光一愣。
这事她从未听秋池提起过,甚至连凤姑姑也没对她说。
纪君凌点头,“没有十次也有五次了,所以我每次去寻你都会找个丫鬟去请。”他想到秋池看自己的眼神,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纪摇光眸子闪了闪,努努嘴,“谁知道娘亲一天到晚都在盘算什么……”
“瞧我这个记性,差点把正事忘了!”纪君凌忽的一拍头,“今日约你钓鱼是假,有事和你商量才是真!”
纪摇光晃悠着腿,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你能有什么事和我商量,除了大哥哥,你可是咱们丞相府最聪明的人。”
“别跟我贫嘴了!你都要大祸临头了!”纪君凌抬手点了一下纪摇光的额头,才继续道,“你可还记得那沈尚生?”
纪摇光叼着空杯,摇头晃脑的回应,“沈尚生是个什么东西?”
“哎呀,你别玩了!”纪君凌抬手夺下纪摇光嘴上的空杯,皱起眉,“还能是谁,就是祖母大寿时候你遇见的礼部尚书二公子!”
被纪君凌夺走茶杯,纪摇光上牙磕在下牙上,整个嘴都麻木了。她怨怼的瞪了纪君凌一眼,揉了揉腮帮子,“那个书呆子?我记得……不就是那个请我看诗的书呆子吗?他怎么了,好端端的提起他作甚?”
“昨夜父亲来这边留宿,我听到他和娘说起那沈尚生有要迎娶你的意思。”纪君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没忍住又抬手点了纪摇光额头一下。
果然,纪摇光闻言,眸子瞪成铜铃大,嘴角也一颤一颤的,“什……什么?沈尚生要娶我?”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莫要与沈尚生熟络的吗?”纪君凌摇了摇头,“他父亲是礼部尚书,乃是父亲多年好友,他若是开了口,你还能不嫁沈尚生?”
“可是我还没有及笄,怎么能嫁得了人?”纪摇光嘴巴张的简直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都与你说了,是订亲,等到你及笄后,怕是要嫁那沈尚生了。”纪君凌拄着下巴,一字一句道,“我倒是听闻自打那日祖母大寿后,沈尚生为你茶不思饭不想,完全是倾慕妹妹你了。”
纪摇光没说话,却是皱起了眉。
见纪摇光皱眉,纪君凌便幽幽的开了口,“沈尚生那人也算是一表人才,学识也是数一数二的,配起二妹妹你,也算是郎才女貌。”他是故意说这些话气纪摇光的,瞧着那丫头跳脚,他便觉得有趣。
可是出乎预料的,纪摇光并没有太多的不悦,反而听着这话眯起眼来。
“二哥哥,礼部尚书也算是朝中权贵,对不对?”
纪君凌愣了愣,点了点头。
“二哥哥说的也对,那沈尚生确实生的一表人才,年纪虽然比我大了许多,但却是也不打紧。”纪摇光眸子转了转,便一扫之前的阴霾,转而露出明快的笑容。
这次轮到纪君凌傻眼了。
她不是最厌恶沈尚生那样的书呆子吗?怎么脸色变得这么快?
“你……”
“摇光总是要向前看的,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了?我觉得倒是不错。”谁也不知道纪摇光心底打的小算盘,她整整六年多都呆在丞相府,完全得不到头绪去寻人,若是有机会去礼部尚书那儿,或许有意外的收获。若是找到了人,她便可以带着人溜之大吉,管这劳什子的事。
纪君凌不知纪摇光心中所想,有些呆愣,“你当真要嫁那沈尚生?”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吗?不是有句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都打算做乖女儿了,二哥哥你难道不高兴?”纪摇光笑眯眯的弯起唇角,“反正我还为及笄,婚事便不着急,先接触接触那沈尚生也是不错……我上面不是还有个大姐姐吗?等她嫁入将军府,才轮得到我!”
知道这丫头古灵精怪满肚子坏水,纪君凌才不信她会这般乖巧的同意婚事。
“也罢,你有自己考量就够了。”纪君凌无声叹了口气,眼神望向窗外,“明年春天到来之际,大哥行了弱冠礼,便要成亲了。”
纪摇光抓了一把杏仁嘎吱嘎吱的吃的开心,她倚靠在椅子上,全无个姑娘体态,“听二哥哥的意思,似是羡慕他成亲呐!”
“咱们丞相府四房一直是明争暗斗,长房最为看重的便是御前纪君凡,而父亲除了大哥之外便只有我一个儿子。”纪君凌眸子黯淡了片刻,“娘一直告诫我掩藏锋芒,莫要和长房起冲突。等到大哥弱冠,正式加冕受封,第一个要除去的人,便是我。”
纪摇光抿着唇瓣,“二哥哥已经足够不起眼了,大夫人应当不会赶尽杀绝才是……”
“二妹妹你错了,其实在我之上,还有一个男丁……”
【分隔线】
在二房那喝了鱼汤后,纪摇光裹着纪君凌的大貉慢吞吞的往回走。脑子里回荡着的都是纪君凌与她说起的事,那鱼汤喝起来,也不鲜美了。
才朝前走了几步,她耳边便传来对话声,听声音是一男一女。
好奇心作祟,纪摇光脚步放轻,轻飘飘的走向最右边的灌木丛。
探着身子瞧过去,只见那站着的是大房两兄妹。
奇怪,纪君凡不是在皇宫吗?怎的这个时候出现在家中?
纪摇光在心里盘算了片刻,便竖着耳朵听那二人的对话。
“我不同意!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哥哥你说反对便反对!”纪月盈咬紧了唇瓣,一双水眸莹莹如玉的瞧着纪君凡,手里攥着的手帕都聚成了一团。
纪君凡面色如常,半分也没有因自己妹妹的神情而动摇,“太子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提前告诉你一声罢了。”
“提前告诉我?你若是提前,应当直接回了太子殿下的意思。”纪月盈不由的提高声音,和昔日柔柔弱弱的模样完全成了反比。她抬起手擦拭几下眼角的泪,“我的幸福还比不上地位权贵来的好吗?”
纪君凡睨了她一眼,“你当真认为袁凌风会迎娶你吗?”
“凌哥哥说要娶我便一定会娶我。”纪月盈始终紧咬着唇瓣,倔强的抬头和纪君凡对视在一起。
“若是要娶你,为何你及笄这么久,还始终没有消息?”纪君凡冷淡的口吻一开,便像是利刃般扎在纪月盈的心上,深刻刺骨。
那是她一直以来的心病。
袁凌风对她一向是极好,温文尔雅且有礼,从未有过任何越距行为。但就偏偏是这样,才让纪月盈心中始终是横着一根刺,拔不掉,消失不掉。
这样随岁月留下的疤痕,竟是让自己亲哥哥生生的撕开,鲜血淋漓。
是啊,纪月盈如今,已经快二十岁,还是待嫁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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