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压在几本书的下面,一看就是个备用机,连机都没开,平时很少用。
开机后,他手指一滑,进了通讯录。
整个通讯录,只有一个手机号,也没注明姓名。
就只是光秃秃的一串号码。
不用看,已经烂熟于心。
他安静地拨通,等待对方接起。
许久,那边接起来,响起熟悉的女子声音:
“哥。你怎么突然打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苏谨杭听见苏蜜的声,舒了口气,一颗心安定了:“蜜蜜,霍慎修刚才来苏家了。他问我,他女儿家庭教师是不是就是你。你已经跟他碰面了,是吗?你……你在给他女儿当家庭教师?”
苏蜜回潭城后一周,才暗中联系了苏谨杭,告诉了自己回国的事。
但为了不被旧人发觉,一直没跟苏谨杭见面。
其实这四年,他们兄妹也一直没见过面,只是偶尔电话或者网上联系。
回潭城后,苏蜜暂时没对苏谨杭说自己化名原糖儿,去会馆当老师的事情。
苏蜜顿了顿,回答:“是。”
苏谨杭意识到了她化名成原糖儿给霍慎修的女儿当家庭教师的目的——
是想找万滋雅讨债。
四年前,蜜蜜遭遇的事,他后来也听妹妹说了。
当时他气得冒烟,恨不能马上就代蜜蜜去告发万滋雅。
却被蜜蜜阻止了。
冷静下来,想想也是。
这件事发生在异国他乡,万滋雅好像还是请表姨妈身边的保镖做的,从头到尾,一点点证据都没有。
若有证据,刚事发时,警察就找万滋雅了。
现在贸然揭发,反而打草惊蛇,不如侍机而动。
敌在明,我在暗,才是最好玩的游戏。
只是,现在见蜜蜜终于找着机会,接近了万滋雅,他还是有些担心,提醒道:
“蜜蜜,拿督府的人心思都那么恶毒,万一知道你不是原糖儿,就是苏蜜,也不知道会怎么对付你,你要小心。”
“我知道,哥。”苏蜜安抚哥哥,又问:“霍慎修今天找你,只是找你确认,我是不是原糖儿吗?”
“嗯,然后还是跟这四年一样,问我是不是瞒着他,问你是不是还活着,让我不要骗他,最后还跟我打了一架。”苏谨杭无奈轻挑唇角,“这个男人,脑子已经不清楚了,快疯了。”
自从蜜蜜发生意外下落不明后,这四年,霍慎修时不时就找他,问苏蜜回苏家没,有没有找他这个哥哥。
这也就罢了,最可笑可气的是,还找顶尖黑客去探听他的手机,想确定苏蜜有没有和他暗中联系。
幸好他的电脑技术想要反侦察和中断探听,并不难,发觉霍慎修派黑客盯着自己的通讯之后,他懒得揭穿,干脆私下又弄了个手机,安装了时下最坚实不可攻破的防火墙,用于和妹妹联系。
苏蜜若有所思,琢磨着:“刚跟我在会馆碰完面,就跑去苏家,还跟你打了一架……”顿了顿,道:“他跟你打架时,有什么特殊举动?”
“打架能有什么特殊举动?不就是你死我活吗……哦对,他这个疯子,打架不遵守规则,居然还挠了我两把头发,真是搞笑,就跟大妈打架一样,居然还挠头发……”苏谨杭气笑,一笑,牵扯到头皮上的伤口,呲牙了一下。
苏蜜吸了口气,随即唇泛起一缕讽刺:“哥,看来他突然来找你,不是为了和你打架,而是想要你的头发。”
苏谨杭笑意立刻就不见了:“你的意思是,他想拿我的头发和你的头发进行对比,看原糖儿,是不是你?”
苏蜜嗯一声:“刚才在会馆,我们见面时,他跟小酥宝也接触过,还弄疼了小酥宝,我事后问了小酥宝,他扯过小酥宝的头发。还有,我在会馆客房用过浴室和电吹风,也难免会留下几根发丝。我猜,他收集我、小酥宝和你的头发,就是想比对一下,把他和小酥宝的头发、我和你的头发,做两份做亲子鉴定。”
苏谨杭脸色骤然便微微一凝,气笑:“这个疯子,看来也不是疯得很厉害。”
为了查出原糖儿到底是不是苏蜜,为了了解真相,那男人居然马上就去收集了三人的头发,也算是心意相当坚决了。
只可惜……
他轻叹一声:“只可惜,就算他拿走了我们的头发做鉴定,也鉴定不出任何事。”
苏蜜也是半天没说话,许久才说:“哥,不管我和你有没有血缘,我们都是一辈子的兄妹。不会变。”
霍慎修不管是查她和苏谨杭有没有血缘,还是查他自己和酥宝是不是父子,都查不出他想要的结果,是因为——
她并不是苏家的亲生女儿。
她与苏建、去世的妈妈乔芙、哥哥苏谨杭,并无任何血缘关系。
这件事,也是三年前,小酥宝刚生病时,她才知道的。
那会儿小酥宝刚得病,要做骨髓移植才能痊愈。
她配型失败,医生说也可以考虑其他近亲。
她不想麻烦哥哥,但为了酥宝,还是联系了哥哥。
苏谨杭当时得知,沉默了许久,说是自己会去配型看看,但不一定成功。
当时她就起了疑心,哥哥的沉默,显然不是舍不得给外甥捐骨髓,倒是像有难言之隐。
配型之后,很可惜,苏谨杭与小酥宝也没配成功。
苏蜜想让苏谨杭能不能再找找苏家或者妈妈那边的其他亲戚,如果有合适又愿意的,她付再多钱,也可以。当然,如果对方不愿意,她也绝对不会道德绑架,只是想给小酥宝多一个希望。
那时,苏谨杭才不得不跟她说了,不用找苏家或者乔家的亲戚了。
当时,她才意识到哥哥有什么秘密,追问之下,方才知道——
原来,她并不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女儿。
爸妈和哥哥,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而她,并不是苏家的女儿。
她是妈妈领养的弃婴。
乔芙在抱回她之前,本来怀了二胎,也是个女儿,后来不小心流掉了,一直很难过,看见她,寄情于她,将她当成失而复得的女儿,执意要收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