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宇从床上坐起来,怅然若失,随即自嘲地笑笑,原来只是一场梦啊,他差点就以为那是真的了。
体内的状态糟糕到极致,他却不想理会。
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碗尚未冷却的汤药,和一束含苞待放的鲜花,这一切都显示在自己昏迷的时候,有人在照顾自己。
下一刻,陆宇消失在原地,不管体内如何衰弱,但他始终是神灵,若真想离去,不会有任何人察觉。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成神之后好似可以四处为家,但又好像再也没有家。
路过淮南上空时,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降落。
那是个伤心的城市,他暂时不想回去。
齐鸢进来之时看见空荡荡的床铺,愣了很久,她知道他醒了,知道他不愿见人。
陆宇在梦里只觉得过了几天,实际上离那场世纪大战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
柳月带着冰灵来时,齐鸢正缩在角落里小声哭泣。
“我有时候真的很自私,我宁愿他永远在沉溺于梦里,至少他是开心的,我看见他笑了。”
“但醒来后就要面对那些残酷的事实,他已经够努力了,为什么结果是这样?”
天知道看见陆宇那苍老的面容她有多心疼,眼睁睁看着年少的好友、长辈一个个牺牲,他的心该有多痛啊?
柳月无声的流泪,她知道方向阳不仅仅是陆宇的生死兄弟,更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啊。
他可以不在意亲生父母,因为从小被抛弃,更是死亡多年。
但却不能不在意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是方向阳给予他光亮和温暖,但他却没办法带他回家,他心里一定很愧疚吧?
没人知道陆宇去了哪里,他像幽灵一样消失在众人眼中。
西部战场外的某处不起眼荒野,陆宇坐在原地,篝火缓缓燃烧,驱散了丝丝黑暗。
几年前他和方向阳一起行动,在这里遇到了一只大蜻蜓,甚至差点暴露。
现在想来依旧好笑,故地依旧,故人却已不在。
他又想起多年前,方向阳自淮南垃圾堆里将自己扒拉出来脸上那嫌弃的表情。
“或许你那时不救我,也不会被逼着自杀。”
如果他是真的嫌弃就好了,如果他不是自己兄弟就好了,如果自己没有那么多仇人就好了……
可惜没有如果。
陆宇回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最初的愿望只是活下去,成为武神,保护好兄弟。
他有时候在想是不是自己太贪心,前两个愿望都实现了,唯独第三个看起来最简单,却再也实现不了。
活下来了,也成为高高在上的武神,但兄弟却死在了自己眼前。
“你小子怎么还是这样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又不是三岁小孩了,能不能振作一点?”
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但却充满疲惫,有气无力。
“你醒了。”
陆宇从醒来就知道系统陷入了沉睡,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它自己醒来。
“哼,你个没良心的,知道我为了护你一丝心神付出的代价有多大吗?”
“都差点崩溃了,我以为醒来看到的是你横扫天下的场景,结果你这萎靡不振的状态,我还不如继续沉睡呢!”
系统有些愤愤不平,若不是自己出手,这小子哪怕能杀了灵族那些神灵,也会耗尽生命本源而死,哪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啊。
“谢谢。”
系统:“……”这就没了?
算了它不跟“老人”一般计较,这家伙现在脆弱的和林妹妹有一拼。
“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
“你那兄弟也是个英雄,想必她泉下有知也不希望你像现在这样消沉下去。”
“灵族还没灭呢,还有阴神那家伙,那才是害死你兄弟的罪魁祸首。”
“奋斗吧,老年人!”
陆宇抬起头,眸光摄人,他从来没有忘记仇恨。
灵族该灭,妖族更该灭。
如今他与那些畜生之间的仇恨,又多了一笔。
“我的生命本源如何才能恢复?”
陆宇现在感觉自己的躯体有点像个空壳子,空有力量,根基却很薄弱。
他当然可以去找异族的神灵干架,但估计打完自己也暴毙了。
“这东西没办法恢复,只要你不停突破,它就会慢慢强壮起来的。”
系统也无能为力,谁特么像你这样燃烧生命本源啊?路过的狗都活的比你长。
“那就突破吧!”
陆宇表情平静,他昏迷之前杀了母神,那精核自然在系统空间里。
三千亿将精神力升到神元三星,再度和武道境界拉平。
“你现在是精神壮硕的小老头了,出去谁不说这大爷精神真好?”
系统调笑,突破精神力境界对生命本源没有太大的帮助,不过灵魂上的伤势和疲惫一扫而空。
剩下的两千万也不够突破武道境界的,但陆宇也不急,他现在实力可不弱,只是不能打持久战罢了。
“我梦见阳子了,他希望我将战争终止在我们这一代,我会尽全力,哪怕付出我的生命。”
陆宇响起梦中那些笑脸,现在依旧会刺痛。
他从来不是一个人在努力,他们只是先走一步,但精神永远与自己同在。
“战争哪有不流血不牺牲的,你迟早会习惯身边人的逝去。”
“或许未来很黑暗,可能只剩你一个人逆光而行,但无论如何,也别忘了初心。”
系统有些不忍,陆宇崛起的时间还是太短了,感情始终是他的弱点。
大决战还未来临,在这之前或许会有很多人倒在黎明之前,也或许会有很多人为了一抹光明前仆后继付出生命。
方向阳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人,到时候希望他还能撑住。
“我不知道是谁选中了我,虽然我不认为自己是救世主,但也会拼尽全力和这浑浊不堪的世道争上一争。”
到这一步,他已经没法躲避,回头全是尸骨和血泪,若是不争一个未来,又怎么对得起那些灿烂的笑脸。
“回龙国吗?”
陆宇点点头,该回去了,他答应过阳子将他葬在淮南,哪怕是衣冠冢,也该去送他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