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乾正在想今天月容会不会来,就听见门外传来了王天行的声音,“大郎!月容娘子来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月容的身份,甄乾如果把月容往外推,就显得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还不如做贼心不虚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月容相处一段时间,也好消除麻痹密谍对自己的戒备之心。
“让她进来吧!”
到现在为止,甄乾都想不明白官府的密谍为什么会盯上自己,如果说自己准备去倭国的行踪败露的话,官府应该出面阻止才是。比如鉴真六次东渡倭国,就是非官方认可的私下偷偷摸摸见不得光的行为,根本就不像后世认为的那样光明磊落,这种事情同样也发生在玄奘去天竺取经之前,唐朝廷对僧人离开国境管理的非常严格,根本就没有像史书上记录的什么文化交流,这个年头虽然没有护照,盛唐时关卡也不是很严,但想离开大唐也不容易。
月容出现在门口,脸上噙着让人怦然心动的笑意,那张算不上绝美的脸庞,却有一种异样的风情,尤其是那魔鬼般的身材,如果不是知道月容的身份,就连甄乾都想一亲芳泽。
由于心里产生了深深的戒备,甄乾脸上很难露出欣赏美人的心动,只是尽量保持一种友好的口吻道:“月容娘子来了?”
詹和见月容出现在门口,立即起身告辞,离开的时候还殷勤的询问了一下月容是否用过早饭的问题。
美女到哪里都受欢迎啊!
甄乾在心里腹诽了一句,起身请月容坐下,倒了一杯红茶,便起了一个话题,没话找话道:“刚才听掌柜说起扬州酒楼竞争非常激烈,月容娘子能不能和我说说扬州酒楼?”
月容经常出入扬州各大酒楼,要说起对各大酒楼的了解,甚至比詹和有过之而无不及。
“扬州酒楼要说第一非摘星楼莫属,虽然醉仙楼短时间之内搅动起风云,但摘星楼毕竟从规模、菜肴、人气等方面都有极深的底蕴,非醉仙楼短时间之内能撼动……。”
甄乾一边听一边点头,月容分析的没错,醉仙楼发展的速度迅猛,却少了时间的沉淀和底蕴,这是醉仙楼最欠缺的,就如同没有形成固定客源的商场,又或者那些客人只是图一个新鲜,饮食是一种文化,深入到每一个人的日常习惯中,就好比北方人喜欢天天吃面条,一天不吃心里就不舒服一样,当习惯产生了自然的潜移默化后,醉仙楼才能算是站稳了脚跟。
“月容娘子言之有理,不知道有何建议?”
月容没想到甄乾会认真的询问自己的建议,不禁莞尔一笑道:“无非是精细二字而已!”
甄乾在心里琢磨月容的话,略有所悟道:“能否细细说来听听?”
“扬州自古以来便是美食之地,菜肴讲究精细二字,和北方豪迈有所不同。昔日隋炀帝在扬州之时,宫中的菜肴多有流传到民间。比如炮豚,乳猪治净、剖腹,去内脏,塞进枣子,裹上草帘,抹上湿黏土,上火烧烤。至泥干,取出乳猪并擦净猪皮,将肉表面涂上米粉糊,下油锅炸。然后把乳猪切成片,加香料入鼎,放在大汤锅里隔水炖三天三夜即成。加醋、梅酱调和食用。又比如渍肉,取刚杀的牛羊肉,逆纹路切薄片,浸入美酒,第二天早晨食用,用梅酱等调味。归纳起来有炮、捣、渍、熬、濡等八种,每一种都用多种香料调味,经过长时间入味,反观醉仙楼的菜肴就显得简单多了……。”
月容抿嘴轻笑道:“奴家可没有贬低醉仙楼菜肴的意思,只不过就事论事,还请甄郎不要见怪!”
单论唐代名菜的精美复杂程度,丝毫不逊色后世那些珍馐美味制作工艺,可惜甄乾并非真正的名厨,自己捣鼓出来的菜肴,只能说是后世常见的美味,一些制作复杂的菜肴,不是不会就是无法掌握,月容一下子切中了甄乾的要害之处。
甄乾并不恼怒,月容说的一点没错,尤其是刚才月容说的摘星楼名厨,据说有几个还是宫中御厨的弟子,待遇比醉仙楼的厨子还高,连挖墙角的心事都没有了。
之所以和月容谈论醉仙楼的菜肴,一来闲着无聊没话找话说,二来是她经常出入扬州各大酒楼,甚至连醉仙楼也光临过多次,同样还存着通过这件事情观察一下月容的心事细腻程度。
闲聊间,王天行再次出现在门口,瞟了一眼两人道:“大郎,遣唐使过来了,是请到酒楼雅座,还是直接带到这里来?”
甄乾对酒楼不管有多雅致都非常感冒,总感觉没在自家里吃的舒服,这恐怕是宅男养成的习惯。
“请到这里来,让詹和准备酒菜,就在这里饮宴!”
甄乾起身到门口迎接,便看见藤原刷雄领着两人出现在后院中,看见来人中没有出现阿倍仲麻吕的身影,甄乾心里不由得一动,看来阿倍仲麻吕对自己的成见不轻啊!
“两位遣唐大使、藤原君里面请!”甄乾好像没注意到今日阿倍仲麻吕没有出现一样,热情的将三人迎接到自己的屋中道:“我这人随意惯了,不喜欢什么约束,如果几位不介意的话,今天我们就在房间里饮宴如何?”
藤原刷雄和甄乾相处有一段时间了,应该和两位遣唐大使说过自己的喜好,便看见吉备真备微微的一笑道:“无妨!家宴最好,没了丝竹声烦扰,最是雅致,求之不得!”
藤原清河也附和了一声,让藤原刷雄递上礼物道:“这是倭国产的漆器,虽说没有大唐的精美,却也是倭国能工巧匠的佳品,还望甄郎不要推辞!”
藤原刷雄抱着一个大漆盒,随手打开放到了桌几上,有漆盘、漆碗等十几样,每一件一看就是精品中的精品。也许比不上皇宫中的御用漆器,但绝对是不可多得的精品,就连一旁好奇张望的月容脸上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这礼物有些太贵重了,受之有愧!”
虽然知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但场面上的话还是不能少,双方推辞了一番,最后甄乾才面露难色的收了下来,有倭人便宜不占才是傻子,甄乾拿的手不短心不跳一点都没有心虚和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