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飞沉思良久,说道:“我倒是有个法子,不过要安兄弟你同意后才能施行。”
安长山大喜,说道:“道长既然有办法,尽管放手去做,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洛飞摇摇头,说道:“这可不一定,纵然你答应,老夫人也未必答应。”
听他说得神秘,安长山也迟疑起来,问道:“道长不妨先说说是什么办法?”
洛飞道:“这个法子会惊扰老先生在天之灵,所以我才这般犹豫。”
“鬼物既为报复老先生而来,如果我们佯装老先生还没死,引诱那鬼物来袭,咱们就可以一举将它擒下,只是此举难免会惊扰老先生遗体,为人子女或者心有不忍,所以才要安兄弟和老夫人同意才行。”
此话一出,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安母脸色大变,急道:“不行!”
“老头子死后不能入土,已经是让人不能安宁,现在又要动他遗体,天下可有这么做儿子的!”
安长山低着头没有说话,似乎在想什么。
众人也上来劝道:“安大哥,你别听这小道士胡咧咧,他分明是自己没本事,所以才故意提这么个苛刻的条件,好让你知难而退,你要真为此为难,那可就中了他的计策,咱们这就把他打出门去,过后咱们全村出动,势必要把那鬼物找到,给伯父报仇,不用求什么道士和尚!”
众人都知道安长山生了一颗牛心,未必劝得住,见他正在沉思,干脆拥上来要赶洛飞。
“快走,快走,这里不欢迎你!”
众人纷纷叫道。
洛飞不动声色,等着安长山发话。
“都闭嘴!”
安长山一声大喝,周围顿时恢复一片死寂。
安长山铁青着脸,说道:“还记得吗,那一年山上有老虎下来,接连叼走村中的牛羊,老爷子带领村民,持枪带棒,把老虎赶回山里,老爷子还不肯罢休,要进山除掉老虎。”
“村中人都道山中是老虎的地盘,进去打虎难免会有损伤,都劝老爷子不要进山。”
“可老爷子不听,他说老虎一日不除,随时都可能重新下山害人,为了后人安宁,该有人做出牺牲,于是带着弓箭长矛,独自进山打虎,这一去就是三天三夜,就在大家都以为他已经葬身虎口的时候,他披着一身虎皮回来了,身上鲜血淋漓,脸上却满是欢畅。”
说到这里,他环顾一周,目光炯炯有神,看得众人不由得低下头去。
“老爷子活着的时候尚且不惜此身,如今他走了,难道便爱惜这一具躯壳了吗?”
安长山说到这里,转身面相洛飞,跪下道:“一切都听小道长安排,只要能捉住鬼物,无不可为!”
他的话说得斩钉截铁,众人被他气概震慑,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洛飞点点头,说道:“那好,你安排人备下香烛桌案,等天黑以后我再做法。”
安长山连忙安排村中人准备东西。
洛飞心中暗自摇头,安母和村中人看他的目光都不太友善,他也没别的事可以做,只好干站在院子里等候。
只希望晚上做法顺利,若是不能奏效,他可真要丢大脸了。
天很快暗下来,等太阳彻底落下西方,安长山在院中桌案上摆好香烛供品。
洛飞站在桌案后面,身体挺拔,目光如电,从众人面上扫视过去。
院子内外的议论声很快平息下去,到处都安安静静。
洛飞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开始凝神定气,口中念念有词道:
天蓬天猷,真武真君。黑煞元帅,无义将军。捉缚枷拷,四大天丁。手执铁棒,拷鬼通名。纵横摄勘,施威现形。不分高下,罪莫容情。俾令患体,立遂和平。急急如律令。
这是一则考鬼咒。
考召之术乃道门常见法术,目的是捕捉召唤妖邪鬼魅神灵,并加以拷问,使其吐露实情。
考鬼咒洛飞平时没有特意加以修持,因此他连续诵持三四十遍,这才感觉心与咒语相合,神庭青光响应。
洛飞提笔写下考鬼符,随即又念一遍咒语,考鬼符燃烧起来,火焰中飞出数道黝黑绳索,向四方飞驰而去。
看着眼前的异象,周围的人群再次议论起来。
他们原本以为这个小道士不过是个骗子,谁想到他竟然真有些手段,眼前绳索乱舞,众人虽然都不知道洛飞要做什么,却也觉得十分新奇,不由得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哪知没过多久,空气骤然冷了下来,仿佛由凉秋忽然变成严冬,众人身上像是下了一层霜,汗毛一根根全竖起来。
众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心中却不由得紧张起来。
却见空中飞舞的绳索忽然绷直,仿佛缠住了什么东西,随即绳索仿佛活物一般,用力地把另一端的东西拉扯过来。
安家院子里的村民们只听得半空中传来一片哀叫,叫声之凄惨,让众人打心底里发寒。
很快绳索从虚空中拉扯出许多人影,这些人影都跪在安家院子中间的空地上,有的浑身湿漉漉还滴着水,有的身穿大红衣裳,舌头垂下几尺长,还有的头不知去了哪里,只剩下空荡荡一个腔子…
众村民一个个腿软筋麻,嘴唇发干,几乎站立不住,全都互相扶持着挤到墙角边上。
他们就算再迟钝,此时也明白过来,这些都是附近尚未投胎的鬼魂,被小仙师给捉拿过来。
这位小道士年龄虽小,竟然是位真仙师。
想起白天大家对小仙师如何轻慢,众人心底一阵发虚。
看着眼前跪了一地的各式鬼魂,洛飞厉喝道:“哪个是安家老人?”
被考鬼咒捉拿过来的鬼魂,无人能违逆他的威严,立即有一老人从众鬼中站起身来,说道:“回上仙,小老儿就是。”
洛飞点点头,说道:“安老人留下,其余的各自退去!”
众鬼像是得了恩赦,全都感恩戴德地离开了,只留下安老人站在原地。
众村民这才松了口气,擦擦额头上的冷汗,看着眼前面目熟悉的老人,众人一时百感交集。
“爹!”
安长山哀嚎一声,飞扑过去,却扑了个空,他身体直直地穿过安老人的身体,安老人和蔼地看着他,仿佛在说什么,可他怎么也听不明白。
他求助地望向洛飞,说道:“小道长?”
洛飞点头道:“放心吧,我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