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一坛子好酒,郑天齐答应帮楚天想想办法:“我知道你要放长线钓大鱼,可是我毕竟也只是帮忙看着人罢了,能放不能放我说的不算。这样吧,我跟国安部的人还能说得上几句话,我去给你问问。不过……”
“不过什么?”楚天问。
“不过,最快也得明天才能有回信,一道道审批手续,很繁琐。你要知道,丢的是魔鬼一号的资料,要是随便丢个别的什么,恐怕这事还好办一些。”
楚天笑着拍拍郑大胖子宽厚的肩膀:“成,我理解。明天就明天,凭你郑大首长的能耐,这事不会办不成。”
“你也别那么乐观,成不成我还真是不敢保证,反正明天我一准给你消息。”郑天齐眼睛一亮:“那这酒……”
“好酒当然给懂酒的人喝。”楚天意味深长的一笑:“你再帮我个忙,现在,我要见马南府一面。”
地方是郑天齐的地方,房间是当初关赵乾坤的房间。房间里一切摆设都没变,长条桌,椅子,三面白墙,一面镜子,以及四个墙角的突兀的黑色摄像头。
——这些都不曾变,只不过,被关着的人换了。
马南府坐在椅子上一动没动过,这家伙好像天生有木偶的基因,只要他不想动,就没人能让他动。
“他从进来就一直这样坐着,连表情都没变过。不知道的真以为他成僵尸了。”郑天齐说道。
透过单面镜子,楚天把屋子里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听到郑天齐的解释,他说道:“他说过什么?”
“能说的都说了,不能说的,一个字也没提。”郑天胖子冷哼一声:“国安部几个人来问话,他从头到尾都表现正常,完全找不出破绽。”
楚天微微一笑:“没有破绽就是破绽百出。他聪明,就是有点聪明过头了。”
“啥意思?”郑天齐惊讶的看着楚天的侧脸,问。
“有些话,他不能对你们说。说不定可以跟我谈谈。”说完,楚天转身出去。
郑天齐盯着他的背影,心说,这个小子似乎从来都是胸有成竹,为什么呢?
他能看清楚天,却看不透。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明明年纪不大能做自己孙子辈的小子,反而比活了几十年的老家伙还有城府。
门开了,楚天走进来,身后自然有小兵替他们把门关上。
坐在长条桌对面,楚天看着马南府异常平静的脸:“你好像一点都不急着出去。”
马南府终于动了,他抬起头,微微将目光落在楚天脸上,良久,他平静道:“急。有用吗?”
“我可一点没看出来你急。”楚天大咧咧的坐下来:“在这里,反而比在外面更安全。”
马南府突然目光一凛又迅速恢复正常,一副很迷茫的样子:“你什么意思?”
“你这么聪明,还用我解释吗?”楚天冷眼反问。
“楚天,我念你是琦琦的男朋友,又帮了老爷不少的忙,我不跟你计较。不过我劝你最好收敛一点,别欺人太甚。”马南府一副忠实奴仆作风,连警告都带着恭敬。
楚天笑了:“你现在不需要把我当成琦琦的男朋友,只要把我当成对手就行了。因为,我也没有把你当马叔,而是——蝴蝶!”
马南府神色微动,目光中瞬间闪过一道杀意,很快又被掩盖起来。
他不能动,也不能有任何反应,一旦沉不住气就中了楚天的套。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他说错一句话就可能暴露身份。
马叔不说话,收回目光落在自己脚面上,表情冷静,状态轻松,就好像此时是在自己家里喝茶看报纸似的。
楚天二话不说,上去一巴掌抽在对方左脸上:“疼吗?”
马南府不动,不说话。
楚天又一巴掌抽在他右脸:“这回疼吧?别忍,骂出来,或者还手打我一顿。你不出手,叫我怎么好意思再抽第三巴掌?”
“……”
屋子里装着录音录像设备,两人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通过这些设备传送出去,一墙之隔的郑天齐看得清清楚楚。
马南府暂时关押在这里,实验室资料丢失这件事情是由国安部派专人负责,这并不属于郑天齐职责范围,所以他也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在这里盯着。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时,楚天刚进去没两分钟就人家扇巴掌,这个举动——还真是够大胆的。
楚天常常不按牌理出牌,而且事实证明他每次做的事情没有一件不是对的,这已经足够说明,这是个不简单的年轻人。而楚天的睿智表现常常刷新他对他的认知底限,这又让郑天齐觉得,这个小子,真的是人类吗?
楚天坐在椅子上,身子靠在椅背上,很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是他的语气很认真:“自从你发现我怀疑上你的身份之后,你就视我为眼中钉,想尽办法要除掉我,甚至不惜与岛国忍者联手。可是你们怎么对付我不要紧,偏偏要连累一个局外人没了半条腿——你这是在作孽,你知道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马南府两边脸通红,楚天的力道着实不小,而且算准了他不敢用太极之气力化减掉自己手上的力道,因为那样一来,这个老家伙会太极功夫的秘密就暴露了。
打不能还手,骂不能还口,马南府活了五十多年还从来没有受过到这种侮辱。
楚天可不管那套,他接着说道:“你在罗正和我们面前上演一出苦肉计,既让罗正打消了对你的怀疑,同时又给我施加了不小的压力。你以为,我会碍于罗正的阻拦不会再对你纠缠下去?你错了。你做的这些,我根本不在乎。只要是我想查的人,一定会追查到底。”
“我倒是对你骨折的那条腿更感兴趣。我时常在想,你用太极之力护住自己,骨头断了还能再接。可是程田野那个汉子呢?他的腿生生的被锯掉,骨头碎成渣子,肉被碾成泥,想接也接不上了。相比之下,你受的这点小伤,就显得卑鄙无耻太多了——受苦也是活该。”
马南府双眼眨了一下,心压了太多的怒火无处发泄,使他嘴角的肌肉抽动了一下。
他很能忍耐,即便被楚天毫无保留的戳中事实真相,他仍然淡定得好像那些事情与自己一点关系没有。
“你以为不说话就可以把自己撇清关系?”楚天咄咄逼人:“你以为你保持缄默就是清者自清?在我眼里,这恰恰说明你做贼心虚!你看到了吗?”
楚天指着挂在棚顶四角的摄像头:“这里四个墙角都有摄像头,你的一举一动,甚至你脸上一个汗毛动一下它都拍得清清楚楚。很不巧的,你刚才嘴角抽动的一下,已经被拍下来,现在这个画面大概已经被送到心理专家面前去做研究了。测谎仪这东西你大概听说过吗?这跟它原理相同,只要专家分析出你有问题,你就是有问题的。”
马南府突然抬起头看着楚天,冷笑道:“楚天,我记得我没得罪过你,干嘛非要置我于死地呢?你们抓不住真正的内奸,又怕国安部找麻烦,所以就把罪名都安在我头上?让我当这个替罪羊?”
“你想多了。”楚天平淡道:“要真找替罪羊的话也不会轮到你。另外,谁说你跟我没仇?你杀了禾田冈次,而他又是知道我弟弟下落的人,你杀了他让我无处寻找亲人。这么多天我生活在困苦与孤独中,而且因为没能救下禾田冈次我深深的自责——我活得这么不幸福,这个仇,够不够大?”
“无耻!你找不到弟弟,跟我有什么关系?”马南府处在爆发的边缘,他狠狠的盯着楚天,一字一句道:“你不要血口喷人!”
“这么说,你承认是你杀了禾田冈次?”
“我——我没有!”
“那你激动什么?”
“我没有。”
“那么急着为自己辩白又是为什么?你紧张?”
“胡说!”
“你紧张,是因为你也知道我弟弟在哪。你跟在罗正身边这么多年,他又对你没有隐瞒,所以早在我接受他邀请保护罗琦琦的时候,你就清楚,罗正手里有我弟弟的线索,这是我保护他女儿的条件。”
“不错,我的确知道你在找弟弟。我也知道老爷手里有一些线索。可是,你说我怎么会知道你弟弟在哪儿呢?难道你认为,当初孤儿院的那场大火,是我放的?或者,是我趁乱把你弟弟抱走?真是可笑!”
楚天真的笑了,微微的淡然一笑:“看来,你果然知道的不少。”
马南府被这小子气得不轻,他“腾”的站起身:“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你走!”
楚天果真站起身走了,他今天到这里本来就是刺激一下这个老家伙,现在目的达到了,他当然可以走了。
走到门口时楚天突然转身:“对了,你大概还不知道,石桥美奈接了替村木一郎的位置。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你有事找错了人。”
“——”马南府真是要崩溃了,以前没觉得,现在怎么突然发现楚天是一个不讲理话痨而且很——磨叽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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