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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孔颖达这老东西反水了?”

长安博陵崔氏府邸里面,崔氏公子惊呼道。

汇报的小厮小声提醒道:“公子,不能叫反水,那孔老头本来也不是帮咱们的。”

崔公子一脚将小厮踹开怒骂道:“老子用你提醒吗?走,去看看父亲怎么说。”

来到前院,见到了在朝中任职吏部侍郎的崔敦礼,父子二人一见面,不用崔家公子开口,崔敦礼就知道儿子的来意。

“你且回书房去温书,其余的事情,为父自会处理,我已经发帖约了另外两家过来共商对策。”

听到这个回答,崔公子心中大定,他心想,五姓七望联手制衡朝廷包揽科举,根本不可能失手。

也不知道这位崔公子哪里来的盲目自信,此时他老爹崔敦礼看似平静,实则内心十分焦灼,这么多年的交手,五姓七望有一个共识,那就是杜少清很不好对付。

不多时荥阳郑氏、陇西李氏两家都派人来了,为了低调所以没有将七家邀请完。

三家聚头谈到了杜少清出题的事情,三人有两人都是皱眉,“孔颖达的反水,局面对我们很不利,他跟虞世南联手,加上本就跟杜少清交好的颜家颜师古,直接可以镇住大部分文人的躁动。

恐怕这一次,杜少清出题已经成了定局。”

崔敦礼感慨道:“没想到区区几年时间,杜少清就成长到了如此地步,原以为他不过是个商贾,充其量加上一个神医的虚名,现在竟然连文坛都有了他的一席之地,了不得呀!

诸位,谁都知道杜少清的举动就代表着陛下的意思,这次如果不能破掉他们的毒计,往后这官场,咱们就难以为继了。”

陇西李氏之人沉吟片刻开口说道:“无妨,即便是杜少清出题,不是还有几个辅助出题人吗?

杜少清初来乍到,绝不敢大肆改动,以防延误科举酿成大祸,所以必然要重用有出题经验的老臣。”

“人家不可能用咱们的人,皇帝一定会指派人帮他的。”崔敦礼提醒道。

“不不,崔兄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不管是谁出题,只要保证他出的跟往年相似就行了,如此一来,我们的儿郎作答必定大大占优势,那些乡野村夫怎么跟我们争?

退一万步讲,就算那些野路子有几分才华答得出来,审核阅卷的也是我们的人,孰优孰劣,不照样归我们说了算吗?”陇西李氏之人自信道。

嗯……倒是有几分道理,我们多少代人的苦心经营,哪里是那么好打破的?

另外两人点头表示赞同,崔敦礼脸色稍好,多了几分底气。

荥阳郑氏之人提醒道:“即便我们能守住底线,可也要防住杜少清突出奇招,此人行事一向不拘一格,总有出人意料的举动,万一被他取巧钻了空子……

毕竟他被任命为了出题人,说不好会不会在试题上动手脚。”

另外两人一想也是,要说到野路子,杜少清可是其中翘楚。

陇西李氏之人推敲说道:“如果杜少清要在试题上做手脚,那他会出什么题?医术?算术?

谁都看得出来这次科举是专门给那些公办学堂开的小灶,他就算要帮这群学生作弊,也得考的是他们回的才行,而这群学生似乎没什么特别的。”

崔敦礼沉吟道:“医术不大可能,这不是太医院招人,出医术的题目就太荒唐了。

极有可能是算术,谁都知道,新式学堂里面教的算术课程跟以往大相径庭,还有那个神器算盘,可以说很是方便数算。”

陇西李氏之人浑不在意道:“这个简单,算盘这两年运用极为广泛,我们家中子弟基本上也都学过,难不倒的。

至于他学堂里面教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嘛,记得最初咱们是不是拿到了他们的一批教材书册?

趁着这段时间,找私塾先生解毒一番他们的教材即可,想来不会有什么深度。”

荥阳郑氏担心道:“这有点临时抱佛脚的意思,管用吗?可千万别再这个小事上出什么岔子才好。”

崔敦礼摇头道:“应该不会,杜少清不敢做的太离谱,因为这天下除了从他学堂里面出来的学子以外,各州道地方还有许多乡野学子。

他如果敢出题针对我们的孩子,势必会波及到那些散人学生,到时候天下大哗,杜少清担不起这个责任。”

“哈哈,你这么一说,那就更大胆了,我现在巴不得他出题刁难我们,到时候咱们在背后推波助澜一下,说不定接着这次机会,能把杜少清掀翻下去呢,只要臭了他的名声,就等于断了皇室一臂,咱们还是这天下最强的存在。”陇西李氏之人猖狂笑道。

几人定计各自行动,几天之后,清河崔氏族地,年轻的族长崔灏接到了一个情报。

“族长,博陵崔氏派人来了,说是想要请咱们派两个人过去帮忙教学。”一名族老禀报说。

崔灏不解道:“教学?教学什么?

他们博陵崔氏一样家学渊源,用得着跟我们借用教书先生?”

这个……那族老有些犹豫。

“有什么为难的吗?直说即可,又不是我们求助于他们。”崔灏提醒道。

“对方没有细说,只说是想让我们派两个人过去,也想跟着学学杜神医在长安学堂教的那些东西,以助力家中子弟增长见识。”

听到这个,崔灏哈哈大笑了起来,“原来是学这个?

这帮人是鬼迷心窍了吗?临时抱佛脚这种低级的手段都想的到?明摆着是知道师父出题,害怕被难倒,这才出歪招的。

如果师父的手段这么容易就被破掉,那就不是第一才子了。

给他们,但是不能这么平白无故的给,当初我们清河崔氏遭劫的时候,他们几家可没少落井下石,告诉大长老,提条件。”

“啊?提条件?

族长,区区两个教书先生,为这个提条件,是不是有点……”族老劝道。

他本想说有点小家子气的,可看着眼前年轻有为的族长,他没敢说,别看这位族长表面上温润如玉浊世佳公子一样,实则是个杀伐果断的狠角色。

担任族长短短一年就捋顺了清河崔氏的乱局,又用了一年带领清河崔氏强势崛起,虽然还比不得以前的声望,但底层族人的生活却更好了,整体实力甚至超过了以往,当然,比以往也低调了许多,基本上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崔灏傲然说道:“想要争取到利益,就不能在乎所谓的颜面,我们清河崔氏已经被人家其他几家排斥在外了,彼此之间没有什么交情可言,我不跟他们记仇就算不错了。

让大长老回复对方,马上就要科考了,清河崔氏族中子弟也在积极备考,连教书先生也不敢懈怠,所以没有多余人手可以借出。

当然了,如果对方特别急需,那就需要开出足够我们放人的条件了,怎么从狼嘴里争出肉来,不用我嘱咐了吧。”

想起当初其他几家在清河崔氏族长之争的时候落井下石的场面,这位族老眼神凌厉的点头道:“明白了族长,这次一定让他们放血出来。”

看着手下人挺直了胸膛大步而去,崔灏嘴角微微一弯,有些怀念似的喃喃道:“两年没见,也不知道师父个一群师兄弟如何了?

师父啊师父,真没想到弟子人生中第一次参加科考会是你出题,我是不是该回避一下,明年再考?”

明年再考?如果都是这样,杜少清估计要被气死,也不知道明年会不会是自己出题了,好不容易给学生们取巧开点小灶,你们还想避嫌弃考?干脆把你们逐出师门得了。

崔灏不知道的是,因为这个问题,杜少清还专门去咨询了老岳父皇帝李二,得到的答复是,你的学生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让他们参加考试,只嫌少不嫌多。

杜少清都觉得滑稽,“陛下,咱先不说我有弟子是专门学医的,单说这全部参加考试,这不明摆着洛人口舌吗?这时候我避嫌还来不及,怎么能去招惹麻烦?

要不这样,您免了我出题人的身份,但我可以给您呈上一份试卷来,用我的题不用我这个人,两全其美您看怎么样?”

李二白了女婿一眼骂道:“你小子奸猾,想什么好事都让你占去?

好处你占了,被责任的事情你找替罪羊?这怎么可能?

朕不妨告诉你,用你虽然行险,但也是为了锻炼你,只要你顺利扛过这次风波,往后可当大用。

你恐怕不知道呢,虽然国子监孔颖达号称桃李满天下,但也比不过房相门生故旧人多。”

“这不可能吧,房相看起来很低调的一个人,从不拉帮结伙呀!”杜少清愣住了。

李二呵呵笑道:“他不结伙别人,耐不住别人主动靠上来吧。

就是因为房相多年主持科考大局,每一个高中的新人名义上都算是他的不记名学生,有个半师之谊!”

噗……杜少清差点吐血,这也行?看来,这帮人为了当官拉关系也是豁出去了,但凡沾点边的机会都敢往外宣扬造势。

“那万一将来被人弹劾……”杜少清试探问道。

李二摆手安慰道:“不会,朝廷都默许此事的,但凡是出题人都是有学问的大家,谁没个学生传人,难不成还不让人家考试了?

大家都承认出题人品行高洁……”

“嗯嗯,那是,我的品行绝对过关!”杜少清插言说道。

李二:……这种自夸,太无耻了吧。

“御史不会弹劾你徇私,但如果要是试题泄露的话,呵呵,那后果可就严重了,你将要面对的不仅仅是被弹劾,轻则声名尽毁锒铛入狱,重则掉脑袋!”李二戏谑的说道。

什么???

杜少清涨红了脸大声道:“那不行啊,我就是个新手,除了户部跟鸿胪寺,其他衙门口基本上都不熟,万一被人故意陷害挖坑呢?

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您老另请高明吧,您的外孙萱萱跟仲儿还小,我不想让家中妻儿老小担惊受怕。”

说着杜少清就要走,李二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小子胆小的样子可真给克明丢脸!

现在你想抽身已经不可能了,放心吧,朕已经安排好了,辅助你出题的都是自己人。”

回到医馆,杜少清跟徒弟们宣布,学医的两个也要参加科考。

常百草大呼犯难,“师父,弟子这点文墨,您让写张药方还凑合,让我引经据典奏对诗文,有点难为弟子了。”

杜少清笑骂道:“这就怕了?你小子真没出息,这几年跟着我也没差你一堂课,一样是识文断字学习经义,偏偏关键时候你犯怂?

你看看你二师兄,人家就不说难呢?”

寒月明强忍住笑意扭过头去,常百草哭丧着脸辩驳道:“师父,不能这么比对吧,我可是从看图识字开始跟你的,以前大字都不认得一个。

二师兄人家从小读书,早先还参加过乡试呢,我比不了。”

杜少清白了徒弟一眼说道:“你也知道是从识字就跟着我,这说明你基础牢固学得扎实,难不成你觉得为师教的不行?”

我……可是这……

常百草都快哭了,谁敢说师父教的不行?可是您似乎很少教我们经义诗词吧,科考又不是太医院招人。

寒月明在一旁帮腔说道:“师弟,别啰嗦了,你看大师兄这么小年纪都上了,正是咱们师兄弟合力拿下科举考试的时候,你可不能掉队呀!”

噗……常百草被无情补刀,提大师兄那个妖孽做什么?谁敢跟他比呀?

杜少清笑着说道:“我算一算啊,这次你们师兄弟都去的话,前几名应该被我们包揽了才对,怀英是大师兄,拿个头名,月明你虽然是二师兄,但怕是敌不过老三崔灏,崔灏拿个第三,你嘛勉强能拿个第四吧,至于百草……”

常百草缩着脖子道:“师父您别点我的名字,弟子是个才疏学浅的无名之辈,肯定没本事给您拿名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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