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前几天我跟莒国公合作按住西突厥的事情,您可是点头的,谁愿意将好好的女儿嫁那么老远去受苦?
小婿是害怕万一朝中有人不长眼,所以这不赶着来帮忙嘛。”杜少清一副热心的样子。
想起今天大朝会上的场景,李二感慨道:“今天如果不是唐爱卿急智,朕差点就被迫答应了。
西突厥使臣临阵反水,背后肯定有高人指点,这次的事情恐怕会很棘手,现在就怕他们各国联手促成这件事。
毕竟今天在大殿上,他们共尊朕为天可汗,所以为避免让四周小邦寒心,朕不能直白拒绝跟他们翻脸。”
“天可汗?天可汗……”
听到老岳父为难的话,杜少清不断嘀咕着天可汗三个字,一时间也陷入了思考之中,直觉告诉他,似乎这次已经不是和亲问题这么简简单单了,万国来朝,共尊大唐上国为主,怕是有别的打算。
看着女婿绞尽脑汁眉头紧锁,李二还以为他是在为和亲困扰,于是温声安慰道:“贤婿不用担心,朕并不糊涂,是不会答应西突厥和亲的。
正如唐爱卿所说,和亲是低头策,如今我大唐威压四方,让四夷臣服,已经做到了多少帝王都达不到的伟业,用不到和亲求全。”
本来还没想通关节的杜少清,听到李二这番话,灵光一闪,不对,这语气似乎多了一丝志得意满?
往常的李二是一个雄才大略气吞天下的人物,绝对不会贬低其他帝王来高抬自己,他的目标可是超过汉武帝的,天可汗的名声虽大,但大唐的版图可远没有达到汉武帝时那么大。
想通了一切,杜少清提醒道:“万国来朝,尊您为天可汗,怕不是一个阴谋,要进行捧杀吧。”
嗯?
满脸得意的李二笑容一僵,什么意思?
“一个天可汗的虚名,我们大唐的疆域未增加半分,但是您的肩头却多了一堆责任。
小国争斗您要出面,小国册封您要出面,小国饥荒艰难您还要管,就因为您是他们的天可汗。
可是实际上呢,似乎他们并不是我大唐子民吧。”杜少清质疑道。
李二突然笑道:“不能单纯这么看的,国与国之间是有尊卑地位的,他们奉我为尊,就等于臣服了大唐,我们可以干涉他们的政务,一来可以保我大唐太平,以后再也不用劳力征战了,二来可以逐步同化周边异族,两全其美。
贤婿,有时候大道至简,可不能只算小得小失。”
明白了,李二的这番话,杜少清一下就全明白了,这位岳父皇帝不是看不懂,而是想要这么算计呢,可想象是美好的,温水煮青蛙这样的策略对付四周小国,根本就行不通的。
严肃的站起身来,郑重的给李二行了一礼,杜少清沉声道:“岳父万不可弃了进取之心。
此法虽省力,但不是长治久安之策,也许可以保我大唐盖压周边异族几十年甚至一百年,可不曾纳入我们版图的国家,终归是外邦,一旦有一天大唐国力式微,异族壮大,他们早晚是要翻身的。
小婿认为,为保大唐万年,还是应该像对付吐蕃那样,一寸寸打下来,纳入我们版图,全面接受我们的教化,这样才是真正的一劳永逸。”
听到女婿不赞成,李二叹息道:“朕何尝不知,但是大唐初立,仅仅二十年,国力不强,禁不住连年征战,此次灭国吐蕃已经耗费了大唐近五年的积累,而且吃下的吐蕃疆域,我们几乎都空不出人手去治理。
所以朕才觉得,现在这种形式,大唐可以安心快速发展几十年,利于积累国力,以图后强。”
听到李二的难处,杜少清也知道,打仗就是打钱,打国家的后勤,现在大唐百废待兴刚刚起步,很是艰难,毫不夸张的说,国库可能还没有杜家有钱。
思考再三,杜少清沉吟道:“倘若,小婿有信心来给岳父做后勤呢?一年大唐国库充盈百万贯,不知道这个速度够不够?”
李二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婿,心说你是个大夫,又不是户部尚书,也不是商人,百万贯?靠你卖酒吗?
“你没开玩笑?”
“在小婿看来,区区天可汗?这样的虚名甚至都比不上这些小国成为我们的附属国实惠大,足以证明四周小国是在敷衍求存,以您的身份,天可汗配不上您!
昔日强汉有句话: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
如果岳父有信心实现的话,杜少清就不是开玩笑。”
杜少清说的坚定异常,还小小的拍了一下马屁,李二听得满脸通红,心中充满了羞愧,特别是听到那句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李二胸中涌出一股豪情,站起来大喝一声——好!
有些激动的拍着杜少清的肩膀道:“说的好,是朕短视了!
既然贤婿有如此气概,朕委任你作户部尚书,给你最大的权利,不需百万贯,只要贤婿能够做到供给大唐常年养精兵三十万,那我大唐铁骑将无处不达。”
杜少清同样给了李二一个放心的眼神,“给我五年时间铺路,五年之后能保大唐国力翻数倍。”
激动过后,冷静下来的李二笑着道:“你这小子一向惫懒不愿多做事,怎么今天这么大志气?一定要煽动开战灭国?不会仅仅为了阻止嫁公主一件事吧,是在鸿胪寺受刺激了?”
杜少清也是面上一愣,心道是啊,今天是怎么了?稀里糊涂就应承下来这么沉重一件事?我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我一向不是喜欢做个安逸的咸鱼吗?
沉默片刻,杜少清半开玩笑道:“有岳父罩着,小婿在长安可是横着走的。
如果真的要什么理由的话,应该是我喜欢上了大唐吧,想要这个国家越来越好,想要努力实现大唐万年。”
嗯?这个理由也是……
李二一阵苦笑,随后重重的拍了拍杜少清的肩膀,虽然这个回答很是平淡,可李二听出来了,这是真心话,也能理解杜少清。
对方是穷苦出身,以前穷得揭不开锅了,对朝廷肯定没什么归属感,现在这句喜欢大唐,听在李二耳边,是那么的有成就感,证明自己折服了这位大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