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主呼吸都有些紊乱,胸膛剧烈起伏。
额头上挂着的一层汗珠,证明他来时匆匆,透露出他焦急担忧的心情。
对自己女儿,温家主是疼爱到骨子里的,放在心尖尖上的。
但很明显在他心里,媳妇儿是排在女儿面前的。
从他跑进来第一时间抱住安慰温夫人就可以看出来。
叶晚棠一介局外人,看的尤其清楚。
这样的人才是心有担当的真男人。
温夫人眼眶再度红了一圈,哭肿了的眼睛再次流出眼泪。
她一直强撑着的坚强完全溃不成军,抱着丈夫放声痛哭。
那一声声哭泣中饱含委屈。
听得温家主心都碎了。
“别哭,夫人别哭,有我在,不会让我们的霜儿出任何事,我已经让人去把全城的医者都叫过来,我就不信几百个人还抢不过一个阎王爷,若是真的要取走一条命,那我便用我的命来换咱们的女儿!”
“爹爹……”温如霜心里暖暖的,身体却很是虚弱,刚出声就觉得喉咙刺刺麻麻的疼,咳嗽了两声,“阿娘,我感觉好多了,没有那么难受了,方才是……”
温如霜细长的狐狸眼,婉转着落在叶晚棠身上,“我记得,是这位姐姐救了我?对吗阿娘?”
“哎,是!”温夫人从丈夫怀中抬起头来,哭的满脸通红,嘴唇都干裂起皮了,“是,是棠儿姑娘救了你,要不是有棠儿姑娘在……娘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了。”
“还好,老爷,连老天爷都不忍心收走我们女儿,才派了棠儿姑娘来到府上,我们一定要好好感谢棠儿姑娘。”
温夫人现在对叶晚棠感激不尽,恨不得把整个温府悉数奉上。
就算叶晚棠开口要九天之上的玄月,她都要拼了命摘下来。
叶晚棠察觉温家主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卑不亢的迎上那道视线,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她再次将温如霜身体的情况仔仔细细的告知温家主。
温家主听后,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可恶,当年我夫人生产时,情况就极为凶险,霜儿一出生就被查出先天不足……”
这么多年,要不是温家有雄厚的财力和实力,温如霜也活不到现在。
他们用千万两黄金,用了无数名贵珍稀的药材,把她养在温室中仔细呵护着。
就像是跟上天抢来了这十几年的寿命。
温家主到底是见多识广,那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见过的阴谋诡计数不胜数,一下就反应过来了。
“霜儿体内的毒,是我夫人当年怀孕时被人下的?”
叶晚棠略一点头,“正是。”
咯吱咯吱。
温家主拳头被握得发出脆响。
双眼仿佛要淬出火焰一般。
“好,好!当真是好极了,那贼人胆大包天,连我温渊卓的女儿都敢毒害!我定要与那贼人不死不休!”
温家主立即叫来人,去彻查此事,还特别嘱咐,不计任何代价。
哪怕是压上整个温府,他也要替女儿和妻子报仇。
其实叶晚棠也能理解他的愤怒。
女人生产本就凶险,无异于和阎王爷争抢一条命。
那贼人用心险恶,是冲着让她们母女一尸两命去的。
要不是妻女运气好,加上当年温渊卓也是耗费无数能量,请了全城的妇科圣手来坐镇,才把妻女的命留下来。
当年那么多妇科圣手一看,纷纷摇头叹息,断定他的女儿活不到及笄年岁。
可温渊卓偏偏不服这口气,硬是与天地相争,把女儿护得好好的。
谁想到,那贼人还不罢休,竟然还敢第二次动手。
无疑是让温渊卓的愤怒到达了巅峰。
他说不死不休,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温夫人也气红了眼睛,上前一步拉着叶晚棠的手,突然想到一件事,“棠儿姑娘,方才你入房内诊治之前,还抓到了个疑似投毒的凶手对吧?”
“来人,那人可押去了官府?”
管家在屏风外战战兢兢回答,“夫人,方才情况紧急,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小姐的安危上,暂时没有处置那个歹徒。”
“去把他带过来……不对,你把他关在哪里了?”
“这……就关在柴房里,锁了起来。”
温夫人顿时急了,“蠢货!那人身怀武功,一个小破柴房,怎么可能拦得住他?快派人去看看,别让那歹徒跑了!否则我饶不了你们!”
她也是气急了,平日里很少责骂下人。
管家自知这事办的不妥当,连忙跌跌撞撞的跑出去查看。
叶晚棠上前一步,安慰道,“夫人请放心,那人被我喂了软骨散,任凭他有上天入海的能力,也翻腾不出什么水花来。”
软骨散能暂时让他丧失武功,一日不吃解药,一日不得恢复。
再说,叶晚棠还废了他的手脚。
温夫人越发知道眼前的丫鬟……不,是恩人,为何能得到言夫人那么重视了。
“棠儿姑娘果然处事周到,心细如发,旁人所不能及。”
就连她见过那么多风浪,在刚刚那么紧急的情况下,都来不及想那么多。
恩人绝对不只是丫鬟那么简单……
等管家去把人带过来的间隙。
温渊卓派人遣散了一屋子围着的下人。
屏风外只留下几个大夫和谢诗蓝、季氏。
几个大夫满头大汗,抖若筛糠。
若说叶晚棠单单只是救回了温小姐一条命,那他们就是无功无过,没什么错处。
顶多就是被打脸,脸疼几天。
但现在叶晚棠还查出了那么多东西。
他们可没那么好交代了。
温家随便扣一顶办事不尽心,医德不佳的帽子,就足以让他们在庐阳城甚至整个南部混不下去了。
更别说……他们害怕温渊卓怀疑他们跟下毒的人相互勾结……
“温,温老爷,老夫等人医术不佳,不如这位小娘子,还请温老爷见谅!”
为首的一个老大夫,就是那个白胡子,刚才嘲讽叶晚棠最起劲的那老头站了出来,顶着巨大的压力卑躬屈膝,主动放低姿态认错。
温渊卓脸色黑沉,快要滴出水来,“你们确实医术不佳!陈大夫,你们宝春堂那么多年来,靠谁在背后给予金钱支持?才在庐阳城经营的越来越好?我女儿从出生到现在,每个月,甚至每七日就让你们过来诊脉判平安,无数次,你们检查了无数次,却一次都查不出来,她体内还有那么严重的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