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府知州大人?
刘奔觉得受宠若惊,他就是一个小小的押送官,在知州面前根本排不上名号的。
对方居然会特地派人来请他,还要招待他?
怎么想都觉得蹊跷。
刘奔担心是个鸿门宴,不敢轻易下决定,打算先跟宋少轩几人合计一下。
不曾想陈弧是个孬的,二话没说就翘着鼻子坐上了马车,“刘大哥,你还在犹豫什么?知州老爷亲自派人来请,这可是莫大的荣幸,难不成你想拂了知州老爷的面子?这要是传了出去,日后你的官运只怕……”
纵使他们干押送的,再头铁,刘奔也不敢轻易跟知州杠上,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人家官帽子大他好几级呢。
“这……那就麻烦阁下,劳烦带我们去客栈吧。”
那人若有所思的盯着马车,表情有一瞬间的阴沉。
仿佛在说,他根本没请陈弧,陈弧有些自作多情了,还鸠占鹊巢。
不过那人到底也没说什么,对着陈弧一拱手。
后方的官差又挥舞起鞭子,吩咐犯人们跟上。
当众人听到知州老爷帮他们安排了客栈,纷纷振臂欢呼起来。
一个个的恨不得将马屁拍到知州老爷面前。
知州亲自安排的客栈,条件肯定比驿站要好上一百倍一万倍。
说不定,他们还能有热腾腾的新鲜饭菜吃呢。
唯独队伍里谢诗蓝和孙长策的脸色微变。
背着谢渊北的谢安晨埋头赶路,并没有注意到。
谢灵儿心思单纯,不懂大人的世界,拿着两块梅饼小口小口的啃,一边时不时拉着孙清羽看一些新奇的街景。
叶晚棠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两人的变化。
四下观察后,她压低声音问,“阿姐,孙大哥,有何不妥?”
孙长策先看了谢诗蓝一眼,后者语气有些惆怅,“晚晚,这青州府的知州何安良,曾经是朝中户部尚书,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才被降职,拜青州府知州。在外人看来,他是因为犯错才被派到这边来的,但渊北曾经调查发现,何安良是五皇子南序的人。他这一次不像是冲着刘官爷来的,而是……”
“他的降职并非偶然,而是蓄意安排,此次更像是冲着谢家来的。”孙长策接过话。
他跟谢渊北一起行军打仗的时候,跟好兄弟一样,后来回了京城,虽然他被家主打压,谋不到一官半职,但好在谢渊北给了他机会。
于是他经常会帮谢渊北私下里搜集各种信息,对这方面了解的也更多。
叶晚棠想了想,原主对这方面的事情,知之甚少,也没想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用怕,我们走一步看一步,现在有人不让我们死,用不着怕他一个知州,更何况只要我们不离开流放队伍的休息地点,在押送官差的眼皮底子下,他们还敢公然行刺不成?”
如果对方真的起了杀心,在深山老林里还可以扮成土匪动手,在繁华的州府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料他们也没那么大胆子。
除非何安良乌纱帽不想要了。
谢诗蓝还是忧心忡忡,眼皮狂跳,总感觉不安。
孙长策倒是没发表什么意见。
他依旧保持少说话多做事的风格。
“孙大哥,回头我在城里买个板车,到时候依旧按照一天二十五文的工钱雇佣你来帮忙。谢安晨那家伙风风火火的,粗鲁又不靠谱。”
孙长策知道这是叶晚棠特地给的机会,感激的点头,“我一定照顾好王爷。”
叶晚棠笑了笑,“不用这么称呼,如今我们都是平起平坐,身份一样的犯人,队伍里没有王爷王妃,只有盟友和敌人。”
“好,一切都听叶娘子的。”
来到客栈,并没有见到传说中的知州大人,刘奔稍稍松了口气。
“虽然知州老爷给大家安排了住宿,但是你们都别想白嫖,跟以前一样的价格,没有钱的就在后面的棚子里住。”
叶晚棠毫不犹豫掏了钱,要了三个双人房,谢安晨兄弟俩一间,她自己一间,谢诗蓝和谢灵儿一间。
另外孙长策想了想,忍痛将身上最后的银钱也拿了出来,定了一间单人房,一家三口挤一挤。
大通铺,男男女女睡一起,他到是无所谓,但妻子是女人,总归有些不安全。
其他人大部分也都掏钱了。
只有一小部分,实在没什么余钱,只能去后面的棚子里睡。
对于官差们的行为,犯人们是敢怒不敢言。
明明知州老爷是让他们免费住,官差却非得压榨他们!
可是,想到那些鞭子抽在身上的滋味……
那些忿忿不平的都歇菜了。
安置好后,不少人求到刘奔跟前。
因为突然改道住客栈,还没来得及请大夫。
刘奔心烦气躁的,本来就想不通知州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这群人又跟苍蝇一样。
他恶狠狠的骂道。
“活该,你们全都活该,怎么不病死你们?前两天不是胆子很大吗?啊?还敢暴动,妄图杀人,现在怎么一个个的都要死要活的了?”
“要不是你们干的那些畜生事,你们能没有药吃?”
“想看病,想请大夫?好,你们凑出二十两银子,我就去给你们请大夫。”
此话一出,刘奔前面怨声一片。
犯人们脸色更加难看了,他们哪来的二十两银子?
有的人身上才几百文家当。
不少人面如死灰,跪下来不停的磕头恳求。
刘奔怒目圆瞪,气呼呼的转过头去。
其实他已经派人去找大夫了,只是还没回来罢了。
他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吓唬惩治一下这群人。
那些人磨磨唧唧的,最后还是凑出了十两银子交给刘奔,恰好刚交完钱,官差就带着大夫回来了。
叶晚棠抱着手臂,靠在二楼的栏杆上,看完戏刚想转身回房,转头就看见知州的手下再次出现,也同样带着一个大夫。
直觉告诉她,对方一定有问题,她将身形隐入暗处,悄悄观察。
知州的手下雷子石青衣长袍,一副读书人扮相,但他行走之间,步履生风,稳妥矫健,可见此人是个练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