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一查查到了孤儿院。
这皇太后已经逝世几十年了,那时候皇帝还是太子只有十岁,先皇与皇太后微服带他去孤儿院看望那些孩子们,没想到半路无故惊马,马车横冲直撞最后撞毁,皇太后为护着儿子当场遇难,先皇也是重伤了元气,之后躺了大半年,最后也是薨了。
皇帝十岁登基,长公主接过孤儿院的事宜,一直到皇帝立了皇后才把这事交给皇后打理,只是皇后接过去才几年就死了。
后来按理说应该由继后接任,可是皇帝却没有让继后继续接手,他打心底对这孤儿院有抵触,接二连三的带走了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于是便交由户部去管理了。
这四皇子查到孤儿院,如今京城的孤儿院外面看着像模像样,里面其实破败不堪,只有两个年长的嬷嬷,很年长走路都走不稳了的那种,估计还是当年皇太后安排的人。
“你们是谁啊?”其中一个嬷嬷打开门。
“这是当朝四皇子殿下。”有侍卫上前把门推开。
“哦,四皇子呀。”嬷嬷颤巍着让开身,可是四皇子领着人刚进门,这嬷嬷又把他们叫住拦下,“你们是谁呀?这里是皇太后所建孤儿院,岂能擅闯?”
四皇子皱了皱眉头,这嬷嬷明显是老糊涂了,孤儿院里就没其他人了吗?他示意侍卫把她带下去,好生安置。
到了后院了才看到另一个嬷嬷,一个人在那里熬煮着一大锅稀粥。
这个嬷嬷没有糊涂,但是看到他们到来的第一反应是抡起锅铲就打过来。
“你们这些冠冕堂皇、丧心病狂的东西,滚!老身今日就是死在这里也绝不允许你们再带走一个孩子!”
四皇子被莫名骂了一通,还差点挨了一铲。
“嬷嬷,不得无礼!这是当朝四皇子殿下!”有侍卫抢过她手中的锅铲。
“什么四皇子,上次来的人也说自己是世家公子的,带走了不少孩子,结果后来就发现有些在了那万人坑,我看你们就是诓我这个老太婆,连皇子都敢假扮,怕是不想活了!
我警告你们,我已经上书了户部,很快就会有人来查,休想再从我手里带走一个孩子!”
嬷嬷虽然年纪大了,多说几句话都带喘,但丝毫不影响她身上凶悍的气质。
“嬷嬷,本王真是当朝四皇子景沐昀,这次便是因此事而来,还望嬷嬷能有些提点。”景沐昀屏退了手下,给她足够的安全空间,又递上他的令牌给她确认。
这嬷嬷自然是认得皇子令牌的,只是上次她见到四皇子的时候还是十几年前了,那时他还是个几岁的娃。
“四皇子?殿下?”
嬷嬷一把眼泪就流下来了,拉着他的手把他袖子往上撸,在手肘附近有一道短短的疤,那是十几年前先皇后过世后,还没有继后时,四皇子的母妃带他来过这里,当时他还小,不小心摔了一跤划伤了手臂,挺深的,她当初就觉得肯定会落下疤印,“真的是你!”
四皇子也是有一点点印象的,不过后来他母妃死后,父皇严令不许任何皇子再涉足孤儿院,他也就没来过了。
嬷嬷拉着他一副慈爱的表情,当年四皇子的母妃是当继后的最佳人选,有当年皇太后的风范,只是没想到在来这里回去之后没多久就死了,太可惜了,也是这个原因才直接让皇帝不许后宫再掌管孤儿院。
“嬷嬷,我们查到前两年有些被卖的人是从这里出去的,嬷嬷可否详细讲一下?”
“都怪我!”嬷嬷还未讲就先哭开了,“皇太后本来是安排得很好的,这里面的孩子会教他们一些简单的技能,长到十三四岁便也可以去绣坊绣个花,厉害的多练几年也可以去账房当个先生,再不济也能做个跑堂。
可是前些年各地孤儿院关了不少,就有大批的孩子被送来这里,这孤儿也多了,户部拨的那点银子并没涨,根本不够用,我去问,他们说起了战事,要先紧着前方战场,没办法。
前几年有人找上来,说可以帮忙搭桥让一些没孩子或者想要孩子的家庭从这里领养一些孩子回去,或者可以让大户人家优先从这里挑选丫鬟小厮,我上报了户部,户部也准了。
刚开始还好,被领养走的孩子们还会来信或者回来看望,可是这一两年领养出去的孩子们几乎各个都没了消息,后来更是有暗信说在万人坑发现了孤儿院孩子的尸首,我去确认过了,一点没错,就是我们孤儿院的孩子呀,还不止一个……”
嬷嬷很痛心,捶胸顿地的,“都怪我,我对不起皇太后的交待,我无颜去面对她呀!”
四皇子骇然,这背后无论是谁,敢动孤儿院里的人,想必胆不是一般的大,怪不得这京城的乞儿越来越多,他们宁愿在街上风吹露宿也不愿进那孤儿院,即使进去了也会想方设法跑出来,原来原因在这里。
朝廷收治孤儿也是有原则的,愿意去的或者太小的他们才会收,不愿意去的那些大孩子他们只会给一些帮助,偶尔施个粥、布个药之类的也就完事,从没有谁想过这中间还会有什么问题,至少四皇子在刑部察政的这半年他就从未接到过任何有关孤儿院的事。
看来是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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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惊动了皇帝,皇帝大为光火,命令四皇子查到底,他虽然忌讳那孤儿院,但那是他母亲的心血,这些年确实失察没有关注,但不代表就可以任人糟蹋。
朝廷一时人心惶惶,六皇子与五皇子波及最重,这两年在户部察政的就是他俩,尤其是五皇子,他在户部待了一年,在刑部待了一年,明明那么明显的案件结果草草结案,才导致无人查到孤儿院上面去。
四皇子得皇帝特令,查得是更彻底,连那些已经进了公子后院一两年的女子都被揪了出来。
这下,那个被青叶杀了的人牙子陈老板口中曾说过的话,五皇子带的那坏风气的头传到了皇帝耳中,也知道了上次赏菊宴上大公主已经责令他遣散了府上一半的人,不过念在他还算好,有好生安顿那些遣散的女子,而且她们都不是从孤儿院出来的,也不是被拐的,都是自愿,其中也没有孩童。
而且这次他怕事,协助四皇子揪了不少人出来,算是有点功劳,不过还是被罚了,被打了几十大板,又被禁足了。
战王府里的初见听到这事时哈哈大笑。
“沐阳,我听说五皇兄被打板子时父皇亲自在旁监督,虽然不是军棍,但棍棍到肉,疼得嗷嗷叫整个皇宫都听得到,屁股都开花了,哈哈哈……”
“他被打板子你这么开心?”景沐阳也笑了。
“那当然,谁让他老是针对我,而且他皇子没得个皇子的样,活该!”初见才不会可怜他。
离景沐阳被罚已经过去了好多天,他身上的伤都已经脱痂了,皇帝传召让他去上朝,那六皇子是太子的人,就算太子不知情,也是失察很严重的,皇帝对太子在朝政上前所未有的失望。
虽说如此,但此事余波未平,是件大功劳的同时也是件得罪人的事情,皇帝不想太子冲到前面,也不想落给八皇子,三皇子野心太大,四皇子一个人又忙不赢,老六和老七就是个摆相,只得塞给景沐阳去做,有战王的名声压着,事情也会好办一点。
但是让皇帝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这次他的决定直接引发了后续一系列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从此埋下伏笔,京城再无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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