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挥洒着金晖落在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初见缓缓睁开眼睛,景沐阳还是睡前拢着她肩轻搂在怀的那个姿势,倒是自己几乎整个身子都贴在景沐阳身上,大概后半夜山里凉,这抱他也是抱得紧紧的。
头顶的呼吸很均匀,初见小心翼翼的从景沐阳怀里起来,回头看了一眼,拍了拍心口,幸好他还没醒,不然就糗大发了。她慢慢悄悄起身去河边洗脸。
她不知道的是,她起身的瞬间,那落在景沐阳指尖的秀发被轻轻抓了一下,他整晚都没怎么睡,天微亮就醒了,没动,但盯着她看了很久。
这个明明睡前拘谨不已,睡着后却乱动一个劲往他怀里钻的女子,从她说不要等死带他出墓开始就惹了他的注意,昨夜更是差点乱了他的心性。
怀里还残留着她的味道,很香,景沐阳轻轻吸了一口,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她很活泼,很跳脱,很可爱,很乐观,很善良,很聪明,很勇敢,也很胆小。想到这他不由得一笑,这矛盾的特性是怎么在她身上并存的?
当初见洗完脸回头时刚好就看到景沐阳盯着她莞尔一笑的样子,在这金灿灿的朝晖里,宛若天人。
“你……你醒了,我……我给你弄些水。”初见心慌的脸红了,该不会他早醒了吧。
很快两人收拾待定又吃饱喝足后准备出发。
初见拉着做好的筏子推入一半到水中,才过来扶他。
“出发咯!”初见异常兴奋,仿佛这竹筏子就是那黑珍珠,为此她甚至编了好几条小辫子绑了头巾还拿木炭画了小胡子,高举撑杆站在船头coS那杰克斯帕罗。
“沐阳,像不像?”初见朝着他眨眼。
“像。”
景沐阳望着她温柔的笑着,虽然他不知道初见说的像不像是像谁,也不知她为何这么装扮还这么兴奋,但是,她高兴就好。
至于行舟,昨日景沐阳大概跟初见描述了操作方法,而且他坐在后面也是可以帮忙掌控的。
不过,初见完全是赶鸭子上架,她坐过的船要么是乘客,要么就是公园那种有方向盘有螺旋桨的,哪里摸过这撑杆,更不用说在这筏子上根本就站不稳,坐着又用不上力。
果然,没出多远碰到一个急的弯道就直直的往岸边大石头上冲去。
“啊……沐阳!”由于惯性,初见左右摇摆晃了好几步最后还是失去平衡一屁股就往后坐了下去。
筏子不大,景沐阳盘着腿刚好在她后面,顺势拉了她一下稳稳的接住坐到了自己怀里环住,抓住她手中的撑杆猛的向岸边大石上抵去。还好,有惊无险,筏子转了个圈堪堪躲过大石又重新回到了河中缓流地带。
初见惊魂未定,这理论与实践真的相差十万八千里!
“你还好吗?”景沐阳在身后焦急的问。
耳畔的温热让初见回了神,立即从他怀里爬出来,刚才她往后坐下来的冲击可不小,“你没事吧,腿怎么样?”
“我无事。”景沐阳看她这敏捷样,应该也无事。“前面这段水域比较缓,你坐到我身边来,我来教你。”
“好。”其实遭遇刚才的惊险,她已经不敢再站起来了,自然更不敢逞强。
“水推筏子往右的时候你把撑杆从右边抵下去推,就可以让它航线回到左边一些,两边同样的操作控制就能够让筏子大致前进方向不会变。”
“这个我知道啊,可是为什么筏子会不受控制转圈圈?”
景沐阳一笑,这筏子下水后不就是在水里转了好多个圈圈嘛。
“那是你下杆的位置不对,我们是顺流而下,不需要用力撑杆行船,只要在筏子的前上角下杆稍稍掌握方向就行,但这个又跟水流速度密切相关,并不是每次都是同一个位置下杆,来,你过来。”
景沐阳拉着她又坐回了自己怀里,环着她,握着她的双手,亲自带她示范着角度与力度,还有如果偏差了该如何补救和处理。
两人就这样在河中不知不觉的漂了很远很远。
“沐阳,你坐过大船没有,五星七星的那种?”初见估计他没坐过,毕竟他连电视都不知道是什么。
“五星七星?”果然跟她想的一样。
“前些年,我们坐五星游轮出国旅游,可好玩了,游轮上有泳池,每天都有派对,那大海一望无际,还有海豚跟着我们船跑,特别有意思……”
初见吧啦吧啦说了很多,都是景沐阳不知道也没听过没见过的事情。
“初见,你真的是京城人士吗?”
“是啊,还能骗你不成,都说了玉石街蓝山别墅二号。”初见早就坐回到了一边,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沐阳,回去后你自己一个人别去我家,到时候我带你去。”
“为什么?”景沐阳抬手用湿手帕给她擦了擦脸上那面目全非的小胡子。
初见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景沐阳都擦完了才红着耳朵别过脸去抬起袖子抹了一下景沐阳刚才擦过的地方。
“我说我带你去就我带你去,你就听我的!”
景沐阳盯着她耳朵笑了笑,“好,我听你的。”
初见说得这么认真这么肯定,可京城没有玉石街,他突然有点好奇初见到时候会带他去哪里,还有她口中那几十米高十几层的游轮真的存在吗?
景沐阳感觉眼前这女子越来越神秘了,她就像那天外来的飞仙,说的都是神仙的国度。
*
为保安全,筏子行得很慢,在有惊无险的又经过两个急流后,终于在傍晚时分看到了炊烟。
“沐阳!有人家!”初见站起来撑着杆将筏子靠了岸,将景沐阳扶了下来。“你坐着,我去看看。”
“一起!”景沐阳抓着她肩膀不松,他不会放心她一个人,她连五十两的元宝都不认识,若是碰到劫财的,那指不定有危险。
“行,就是有点远,你能坚持吗?”
“那山都下来了,这么点距离不是事。”
“好。”
当二人来到那飘着炊烟的屋子前,初见都傻眼了,茅草屋!而且还只有两间!做饭都是露天搭了个棚在外面!
茅草屋四周围了一圈栅栏,院里有炊烟但没见到人,屋后面隐隐听到猪叫的声音,是在喂猪?
像这样的情况,怕是电视里都少见吧,现在国内还有这么落后的地方住这么原始的房子的吗?这怎么住人?所以那个电影拍的真的是真的?
“有人吗?有人在家吗?”就在初见还在傻眼的时候,景沐阳已经喊开了。
“谁呀?”一个围着厨巾的三四十岁左右的妇人,一边擦着手一边从后面转到前面来,看着眼前一男一女湿漉漉的年轻人,“你们这是落水了?”
“是的,大婶,可否行个方便借宿一晚,我们给你钱。”景沐阳继续说。
“可以可以,你们等一下。”大婶风风火火跑进屋却是拿出一件粗麻布衣服给初见仔细包好,然后才往屋后面大喊,“大柱,大柱,赶紧过来帮忙!”
“娘,怎么了?”没一会儿屋后跑出一个黑黑瘦瘦十三四岁的少年。
“赶紧来搭把手,把这位公子搀进去,他俩落水了,这公子还受了伤。”大婶和大柱一边接过景沐阳,一边又对初见说,“姑娘,赶紧进来吧,天黑衣湿外面凉!”
“好,好。”初见失了身上的重量才回过神来,跟着走进了屋子。
“大柱,你赶紧去打热水进来。”不一会儿热水准备进了房里,大婶还拿了干净的衣物,“姑娘,你俩先热水擦擦,免得着凉了,我再去煮点饭菜,一会儿就吃。”
大婶出去了,还把门也关上了。
“大柱,你去王婶子家借几个鸡蛋回来,快点去,一会儿就下锅。”
“好嘞。”听到外面少年跑远的声音。
“初见,你赶紧擦一下,把湿衣服换下来,我转过身去。”
“好。”眼下没有更合适的办法,这么简陋的家庭,而且唯一的那个灶已经在做饭了,总不能叫主人再给弄个房间再弄盆热水吧。
初见躲到角落稀里糊涂随便擦了下就换上了干爽的衣物,这粗麻布衣服穿在身上又硬又扎,幸好昨日的里衣是干了的,在河里挂在桅杆上也没有弄湿。
换好后,初见又给景沐阳把盆和衣物放到他跟前些,“你换好了就叫我。”
初见出去外面帮忙烧火,虽然烧得不是蛮好,但好歹还燃着,直到大柱拿着鸡蛋回来接过她手中的烧火棍。
“姑娘,你还是到里面去等着吧,顺便再擦一下脸。”大婶笑呵呵的把她推进了屋。
景沐阳刚披上外衫就听到声音,果不其然,初见顶着个大花脸进来了。
“过来,给你擦擦脸。”
初见走到景沐阳跟前坐下。
听得大婶的话,她就知道了怎么回事,本想自己照镜子擦,偏偏屋里根本没看到镜子,更是不见一个电器,连电灯都没有,桌子上摆着的还是煤油灯。
按理说,国内只要有人家的地方就会通电,不应该是这个情况。唉,反正她是从来没见过也从来没想过还有这么贫穷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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