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五月下旬,整个魏府之人都紧张起来,因为善若水的预产期到了。
最后这两个月,善若水哪怕尽量控制着饮食,肚子也飞速大了起来。
孔兰一直叨叨:“你这不会也生不出来吧?”
善若水觉得她的饮食控制得很好,每天也有走动,胎儿不应该很大,应该是之前劳累过度胎儿长得相对较慢、这两个月补长的原因。
也有可能这两个月羊水也增长较快了些。
善若水替自己把过脉,还请张院使来看过,确定腹中胎儿正常。
但善若水也不敢掉以轻心。
为了以防万一,善若水找了许多猪肚让兰枝练习切割和缝补手术。
当兰枝的手能稳稳地一层一层切开猪肚、又一层一层地缝补好后,小铃铛道:“终于不用每天吃猪肚炖鸡了。”
小铃铛的话将大家都逗笑了。
随后,善若水又让林管家找关系联系了几具女尸,指导着兰枝练习。
五月二十五日,刚用完早食,善若水就感到了腹痛。
善若水道:“我开始发作了。”
一句话大家都忙碌起来。
孔兰让兰枝阿母将早就请好的产婆叫过来准备。
善若水道:“才刚发作,不会这样快。”
可孔兰怎么放心。
最紧张的人是兰枝。
她生怕善若水需要坼剖产。
虽然这段时间在猪肚上练习了许久,也在尸体的腹部试过几次,但那毕竟不是活生生的人。
她只看过善若水替顾云芝做过一次坼剖产,兰枝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善若水对兰枝道:“假如真的需要坼剖产,不用给我喝醉心散,我指导你做。”
兰枝还没说话孔兰就已先开口:“那不行。那得多痛?”
兰枝也道:“我怕到时手抖剖错。”
等到午时,善若水的阵痛密集起来。
善若水之前只是医书上看到记载生孩子会很痛,但是这种痛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到底有多痛。
哪怕善若水是医师,她也痛得冷汗淋漓、脸色苍白。
善若水这个时候格外希望魏不绪在身边。
可在她身边的只有孔兰。
善若水忍不住直呼“阿母。”
孔兰坐在善若水边上,一直握着善若水的手,时不时唤一句“淼淼。”
随后不久,善若水感觉到下身有湿意,她对产婆道:“我感觉羊水破了。”
产婆一探道:“果然是羊水破了。县主不愧是医师,看自己也看得这样准。”
善若水痛得已经没有力气说多余的话,她只在痛得受不了的时候唤一声“阿母。”
在痛的间隙,善若水还有心思想:也不知道顺产与坼剖培产哪个更痛?
正式生产起来倒是顺利,只是除了痛还是痛。
善若水耳中只隐约听到产婆说的“吸气”“用力”“再用力”的词,她下意识照着产婆说的话做。
腹中胎儿果然如善若水所料属正常体重,只是羊水较一般孕妇稍微多了些。
直到胎儿顺利生下来,兰枝才松懈下来满身大汗顿坐到地上。
孔兰抱着刚生下的婴儿喜笑颜开,“淼淼,是个男孩,像你。”
产婆也道:“我从来没见过出生就这样漂亮的婴儿,瞧着倒像是满月的婴儿般。”
婴儿的确漂亮。
一般的婴儿生下来全身都是通红的,可这个婴儿只略带了一点红,看上去是雪白一团。
脸上也没什么褶子,头上还有一层软软的胎发。
善若水轻轻触了下儿子的脸,“小名就叫阿盼吧。”
她盼望魏不绪能早日平安归来。
听说生了个小公子、母子平安,林管家已在外面扯着嗓子叫了起来:“能不能将小公子抱出来给我瞧瞧。”
孔兰笑了笑,抱着阿盼出去了。
林管家比孔兰更激动,抱着阿盼大声哭了起来。
“将军,你终于有后了。”
不知道的人听到林管家这样激动的哭还以为阿盼死了阿父。
善若水将生之前写好的折子递给林管家:“你请平吉公公替我将这份奏折递交给圣上。”
林管家打开一看,是善若水替阿盼请封的奏折。
林管家道:“圣上会不会不高兴?”
“不会,你放心递上去。”
善若水写的奏折很快就送到了圣上手中。
圣上笑着对平吉道:
“子寰这个新妇倒精乖,说什么怕大家质疑阿盼的身份,让我将子寰少上造的爵位转移到阿盼身上。
可我要是真那样做了,会被御史们的唾沫沾一脸。”
平吉知道圣上这是准备封赏阿盼了,遂凑趣道:
“那陛下就随便封个不入流的虚职应付县主得了,免得她在心中说你小气。”
圣上笑了起来:
“她好歹救了我的性命,之前也没求过我什么,这次好不容易开一次口,也不能太不像样。
何况子寰还在蜀地打仗。”
圣上想了想道:“就封阿盼为安夷护军,另外你替我挑些珍宝一并赏了去。”
有了圣上的赏赐,善若水生了个男孩的消息很快传开了。
大家听说后羡慕自然是羡慕的。
毕竟阿盼一生下来就有官职。
像那些封侯爵的人家虽说嫡长子生下来就具备世子资格,但真正请封世子一般都要到二十岁加冠礼以后。
那些没有爵位的人家,他们想替儿子求个一官半职还得想方设法。
但除了羡慕外,说什么的都有。
像顾元晋、顾云芝他们这些亲近的人自然知道阿盼是魏不绪的儿子,他们紧随陛下之后送了贺礼过来。
可其他不知道魏不绪中间回过都城的人就闲言闲语起来。
甚至还有人说阿盼是窦张均的儿子。
在善若水生完孩子的第三天顾云芝来了魏府。
顾云芝看着阿盼道:
“阿盼生得可真好看,以后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女娘?可惜我这辈子难得有女儿了,否则还真想与你定了这门娃娃亲。”
“我瞧着阿坼很好。”
说起阿坼,顾云芝笑了起来:“他是个皮实的。”
阿坼如今半岁,长得结实不说,还闹腾得厉害,一点也不像梁家顾家的孩子,倒是更像武将家中的孩子。
顾云芝道:
“前两天阿兄还在说阿坼,说看他那样不像是个会读书的,说不定以后还要送到军中历练才能挣出功名。”
“阿坼才这么小怎么看得出来?”
“阿兄还真不是随便说的,我瞧他那样子颇有些认真,害得我几日都没睡好。”
“那你舍得将阿坼送到军中?”
“说实话,让阿坼像魏将军这样出去打仗我自然舍不得,哪怕功勋再大我也不愿。
但他要是实在不会读书,那就只能让阿兄安排他进郎卫或北军、南军混个功名。”
说完阿坼,顾云芝问善若水:“你呢?想过阿盼长大后做什么没有?”
“我想过,但又不具体。
我不会一定让阿盼做什么,但他一定要学会一样别人不及的本事。
或文、或武、或医、或商、或工……而且要凭着这份技能立于这个行业的顶端。
这样就不用担心过不好日子。”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在边上听两人说话的春芽看着睡得天昏地暗的阿盼,心道:
小公子真可怜,才刚生下来三天就被安排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