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想了想:“就是当初侵占民田那个人?”
“是”。
“我记得他是太子太傅推荐的?”
“明面上是这样,但我查出他在认识太子前曾经是安定侯府的秘密幕僚。”
魏不绪还是没说前许昌太守实际上是蜀王的人,蜀王和大皇子、安定侯早有勾结一事。
因为大皇子是圣上最喜欢的儿子,大皇子目前就算与蜀王有勾结,也没做出不利圣上之事,他不确定圣上会不会因此责罚大皇子。
他想先看看圣上的态度再决定怎么行事?
而且蜀王之事圣上另外安排了人调查与看管,一直没让魏不绪插手。假若魏不绪对蜀王的情况知道得比圣上还多,会让圣上忌惮他。
听完魏不绪的话,圣上一怔:
虽然魏不绪没有明说前许昌太守就是大皇子的人,但话中的意思就是这样。
安定侯没有什么能耐与本事,一切皆以大皇子为主。
如果前许昌太守真的是大皇子的人,那么当初侵占民田的背后主使就有可能是大皇子。
还有这次的铸造假钱案,也有可能是大皇子所为。
如果是大皇子所为也不难理解。
他是自己的长子,又是原配王皇后所生,假若不是冯家势大,他就是嫡长子,立他为太子顺理成章。
可现实却是他只是大皇子,太子另有其人,他怎么能服气?
所以他才暗中做这么多事情,目的只怕是皇位!
圣上突然想起不久前大皇子想让魏不绪娶安定侯的次女王冰燕,魏不绪不予理睬后,王冰燕嫁给了蜀王世子做继妻。
那大皇子是不是早就与蜀王有勾结?
这样想着,圣上的心寒了。
圣上之前想过废除太子另立大皇子为太子,可大皇子为了皇位竟然罔顾国法、罔顾百姓民生、罔顾国家安定,这样的人如何堪为一国之君!
那还不如在削弱了冯家势力后将皇位传给太子更合适。
至少太子从未犯下大的过错。
魏不绪见圣上没说话,也安静地待在一旁不言语。
万千想法在圣上心头掠过,可他想到王皇后时,心又软了下来。
圣上一直对原配王皇后有愧,他对魏不绪道:“此事你暂时不要对外宣扬。”
“臣知道,所以臣在朝堂之上才没说。”
魏不绪心道:圣上果然不忍对大皇子下手。
令圣上没想到的是:原本板上钉钉之事,却让前许昌太守带着一帮人逃跑了。
这日朝会,圣上冲着廷尉府正监大发脾气:
“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好好的人交到你们手中都能逃走?莫不是你们和他暗中勾结?”
这话说得就有些严重,吓得廷尉府正监连忙往地上一跪。
“启禀陛下,臣对陛下、对朝廷一向忠心耿耿,从不敢行逾矩之事,怎么可能会与匪徒勾结?
只是臣小看了匪徒的能耐,没想到外面有人接应他们。”
圣上还是颇为信任廷尉府正监的为人,否则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部门交给他。
只是他的能力……
圣上不由想起顾元晋来。
顾元晋在廷尉府任左监时,左监府井井有条,从未出过大的纰漏,既然如今梁家只是被人利用、并没有参与铸造假币一事,那顾家就更没必要追究。
想到这里,圣上对廷尉府正监道:
“今日就将围着顾家的人撤走,顾元晋仍然回廷尉府任左监。你们尽快将铸造假币案结案。”
魏不绪瞬间明白了圣上的意思。
既然原许昌太守已逃跑,圣上也就暂时不追究其背后之人,因为他担心扯出大皇子。
……
顾家解封后,顾云芝第一时间就遣了人过来给善若水送信:
说顾家已没事,顾元晋重新回廷尉府任左监。说等处理完梁家之事就过来见善若水。
虽然尚不了解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但既然顾元晋无事,说明梁家所犯之事也不大。
而且顾元晋回了廷尉府后,自然会照拂梁家之人,梁芝月也不用受苦了。
善若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三日后,顾云芝与梁芝月盛妆来了孔府见善若水。
一见到善若水,梁芝月就抱着她哭了。
善若水抚了抚梁芝月的背,笑道:“好了,人都没事了还在这里矫情。”
哭了好一会儿后,梁芝月才止了泪。
“淼淼,我都听顾阿姊说了,这次的事情全靠魏将军替梁家查清了事实真相,否则梁家只怕不得善终。
可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魏将军不会这样帮我们。”
善若水道:
“我们是朋友,你出了事情我自然不会不理,不过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去求了一下魏不绪。
梁家怎么样?”
“魏将军查出梁家只是被人利用,所犯之事够不着杀头。在长公主求情下,陛下应允梁家交罚金充抵所犯之事。
如今梁家已将全部罚金缴上,铸造假币一事已结案。”
善若水道:
“无事便好。你不知道当初收到你的求助时我有多担心,可是廷尉府我又进不去,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梁芝月道:
“这件事其实是个误会。
当初魏将军既然答应会替梁家查明真相,我就相信他,怎么还可能一而再地向你求助?
那两件信物是我贿赂狱卒让他给我们送些好的吃食拿出去的。”
听梁芝月这样说,善若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肯定又是魏不绪在其中使坏,故意让她着急去求他。
善若水明白的事情顾云芝和梁芝月自然也想得明白,顾云芝有些顾忌不好问,梁芝月就没想那么多。
“淼淼,你和魏将军如今是个什么状况?”
善若水原本不想和他人再谈及魏不绪,可是魏不绪此次帮了梁家大忙,她也不好再对梁芝月藏着掖着。
“他与我说他后悔了,要我与子初退婚嫁给他,我没理他。”
梁芝月与顾云芝对看了一眼,问道:“他用帮梁家洗清冤屈要挟你?”
“那倒不是”。
善若水生怕梁芝月有心里包袱,道:
“上次在宛城商业节的时候他就故意制造事端将我和子初分开,那次他就与我说了。
不过倒不能说是要挟,算是恳求。
但我没答应。”
听善若水这样说,梁芝月总算松了口气。
“如此说来窦张均也知道?”
“嗯,我没有瞒着子初。”
顾云芝道:“淼淼,婚嫁是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大事之一,你可要想清楚了。”
“阿姊,我想得很清楚。
自我与子初相识以来,他就对我表达了情意,我多次拒绝他可他一直在等待。就冲着他对我的这份情意,我都不可能与他退婚另嫁他人。”
“那魏将军呢?他对你也是情深意重。”
善若水道:
“是,不管以前还是现在,魏不绪的确都对我很好,所以哪怕他不肯娶我我也从来没恨过他,这次他愿意帮我我也很感激。
但我也是全心全意对他好过的。
我也救过他、尽自己一切能力帮过他,与他同喜、与他同悲。
可当初我放下尊严求他娶我,他还是拒绝了,后来我便也放弃了他。
既然已经放弃,就没有重来的必要,不是每件事情都有机会重来。”
顾云芝还是不放心道:“你确定你不是赌气而是真的想清楚了?”
“是,我确定我不是赌气而是真的想清楚了。我现在是真的一心一意想嫁子初。”
善若水并不知道她说的这些话被窦张均听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