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少白回到天剑城。
背后的女声有些熟悉，楚少白回头，认出她来。
“思娟姐！”
来者正是上次楚少白在天剑府遇到的神秘女子思娟。
“城主收到了域主的传讯后，便命我来此等候了。”思娟道。
域主和天剑城城主，都是天岚帝国派驻的人，他们互通消息没有什么奇怪的。
“城主大人又要见我？”
思娟摇摇头，“城主最近很忙。他只让我转告你：走出去才能有真正的成长。”
“走出去吗？”楚少白点点头，“替我谢谢城主，就说弟子明白了。”
“还有，邓力的事也要谢谢你。”
“邓师兄回来了？他怎么样？”楚少白知道，那时邓力为了救小桃，被拥有冰珠的赵子熙重伤，后来又被宇深和锦雪儿遇到，似乎是灯之灵用了秘法，然后就再也没了消息。
“他没事，只是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现在正在接受城主的训练，等他痊愈估计就要前往西域了。”
“没事就好。”楚少白也松了一口气。
思娟也笑着点点头，“我送你下去。”
上次也是她将他送到了天剑府第一层。但这次楚少白明显感觉到思娟有些不一样了。但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
是兴奋，或者忐忑？她似乎忽然多了很多期待。
“思娟姐心情不错？”楚少白问。
思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道：“人族遭逢大难，我知道我现在的情绪可能有些不合时宜，但是我会贡献自己力量的。”
楚少白点点头，“思娟姐做自己认定的事情就好。其他的就交给我们这些修士吧。”
到了门口，思娟道：“少白，你真的不太一样。我听另外一个人多次提到过你。谢谢你的鼓励。”
“另一个人？思娟姐有朋友认识我？”楚少白心中一动，忽然记起上次赵若阳来天剑城找他帮忙的事。
难道真的是赵大哥？
“哦，等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思娟用手绾了绾头发，笑着回去了。
楚少白也不再多想，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就是回剑阁了。
腾空而起，楚少白第一次用自己的力量飞起，他升得越来越高，希望将整个天剑山脉收入眼底。
随着高度攀升，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而且灵气也越来越稀薄。终于，到了一个高度，楚少白不敢再提升，那里有流动的罡风。以他现在的力量，一旦进入必定有去无回。
“哇，这就是大陆的样子！”小天通过楚少白的眼睛也能看到脚下的情形。
确实是一颗巨大的星球！在这个高度，仅能看到天边地平线的微小弧度。
楚少白心叙一动，灵力御空，直奔天剑山脉。
剑阁的宗门分布松散，除了最核心的洗剑塔和剑渊，周围都是四散开来的零星建筑，掩映在奇峰绿树间。
剑尘子平日所在的无尘峰最是清幽，几乎没有什么人。更何况现在大量剑阁弟子都去往西部战场了。
楚少白飞身落入峰内，在山顶只有一座孤零零的院落。院子里面长着繁茂的灵植。
他久久站在门口，几乎忍不住要落泪。
屋舍静悄悄地，忽然，有一个熟悉声音从中传出。
“回来了，进来喝茶。”
剑尘子的话，仿佛楚少白不过是下山才几个时辰就返回似的。语气平静寻常。
楚少白赶紧擦干了眼泪，“是，师傅。”
进屋，剑尘子一如既往地盘坐在平时打坐的地方。在他身前的木桌上，摆着冒着热气的茶水。
楚少白恭敬坐下。
“喝吧，”剑尘子微微一笑，楚少白这才看出来师傅眼中的欣喜与宽慰。对楚少白平安归来，剑尘子并并不是他表面上的那么平静。
楚少白急于开口，在秘境内经历的一切，他想全部告诉剑尘子，他需要一个能倾诉的人。
“先不要着急，想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再说。”剑尘子喝了一口茶。
楚少白也端起了茶杯，轻轻喝了一口。急躁的心终于慢慢平复下去。
茶的清香萦绕在周围，楚少白长出一口气，全身都松弛下来。这一刻，他才真正到家了。
楚少白沉下心神，对师傅一一道来。
斗转星移，天黑了又亮。
楚少白终于讲完了秘境内发生的一切，当然隐去了一些隐秘，比如洛千叶的事他答应过她不会告诉任何人。
茶也已经喝干。
剑尘子久久不语，心中即使欣慰又是迷惘，楚少白确实继承了剑气歌的衣钵，但是他现在的剑气歌还是原来的剑气歌吗？
但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区别呢，只要他还是自己的弟子，他还能做那个真实的楚少白，就足够了。
“走吧，你掌门师伯也要见你。”剑尘子道。
楚少白一进入天剑山脉，剑心子就知道了。
剑阁虽然看似宽松，长老或者弟子可以在周围的山峰内随意居住，但方圆数百里范围都在洗剑塔的探查之下。
洗剑塔还是那亘古不变的样子。
当沈琳儿得到消息跑进洗剑塔，剑心子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爷爷，少白呢？”她急问。
“回无尘峰了，怎么了？”
“我去找他。”
剑心子叹息一声，凌风是他最优秀的弟子，关于他的死到这步田地，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他们都没有错，只是现实残酷罢了。
楚少白一回到无尘峰，便直接闭关。因为，他猜到沈琳儿会来找他。
楚少白回到剑阁的消息不胫而走，但除了剑尘子和剑心子，没有人再见过他。剑阁之人在关注他，剑阁外也有人关注他，有很多势力希望收取他的紫玉果或者紫甲，都被剑阁拒绝了。
“师叔，少白还没有出关么？”沈琳儿每天都来，每次站在院子里等上几个时辰。她的面色沉静而坚韧，手臂上戴着黑纱。
剑尘子摇摇头，道：“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请一定转告少白，师兄的事，我们都没人怪他。”沈琳儿认真地道。
剑尘子点点头。
最终，她叹息一声，下山了。
楚少白自然是故意躲着沈琳儿。凌风的事，即便没人怪他，他也放不过自己，是他自己还不能跨过那道坎。
“师傅，我决定离开东域了。”楚少白对剑尘子道。他想暂时离开东域，远离这里的人与事。而且正有地方需要他们这些年轻人。
剑尘子似乎早有预料，脸上并没有太多惊讶。
“去哪里？”
“战场。”
剑尘子沧桑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从秘境内出来，你就已经长大了。
“去哪里都自己决定就好。
“在从前，我最担心的是你剑气歌的修行之路断绝。挺过了血剑宗的坎，我也没什么可说了。今后你要面对的是其他的，那是一些更为巨大的东西。那些难关只能你自己去闯。”
巨大的东西？
“准备好了就出发。记住，这个世界可能颠覆你的想象，但总有一些东西是不变的。”
楚少白没有问那些东西是什么。他知道这些东西得自己去寻找。
除了剑尘子，楚少白只跟另外一个人告了别。
天亮之前，悄然离去。
每天清晨，沈琳儿都会到凌风的墓前清扫，或带来一束花，或带来一截绿枝。这日，她如期而至，发现墓碑前已经放好了一大束新折的鲜花，上面还沾着露水。
清风吹拂，花朵摇曳。
沈琳儿轻轻擦了擦湿润的眼睛，长发随风飞扬。
“少白，一路小心……”
沈琳儿又何尝不知楚少白的心思，也已经猜到他会不辞而别，只是这一天突然到来，她还是哭了。
……
天剑城发出一则告示，征召护送队伍，将一批战略物资送到北域。报酬十分丰厚。那些本就希望参军的人优先，待任务结束，他们就可以在西部战场直接参战。
很多人围在那里观看，跃跃欲试。
两年来，天岚帝国，北疆帝国，面向全国征收军人。但凡有志愿的修士，全部可以参军。各个宗门、无数散修，任何身份的参军者都有着丰厚的奖励。只要军功卓越，修炼资源、功法、地位，帝国统统能提供给你。
战场上的军队，按照修为划分，最低是圣者，一阶一军。圣王队伍也有，他们是精锐主力。而圣尊很少，他们只坐镇关键之地。至于圣帝，却没有参战，因为噬灵国是圣帝的禁地。
从噬灵国出现，千百年来，但凡进入其内的圣帝，都没有出来过。传说中有一个存在曾经成功过，但关于他的消息极少，只知道他似乎并不是人族。
在围观告示的人中间，有一个背着剑的青年。他一头浅蓝色的短发，双眼中满是清冷的剑意，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报名者必须是五阶以上圣者，倒是正合适。”这青年自语道。
他随即根据告示的指示，转进了天剑城主府。
蓝发青年一离开，周围便有不少人悄声议论。
“刚刚那人是谁啊？”
“从来没有见过，看样子是剑修，应该是剑阁的吧。”
“不可能，剑阁的圣境弟子几乎都前往西部战场了，留下的那些一只手都能数过来，根本没有这么一个人。”
“难道是那个传说中的楚少白？”
“不是，那位楚师弟我见过，他是黑色的长发，气质样貌也完全不同。”
“莫非不是东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