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望舒提前结束饭局来接温冉,这让温冉觉得今晚真是一个很不错的夜晚。
温冉压抑住激动,问:“你在哪儿?”
颜望舒说了个地址,是停车场的某处入口。
温冉挂断电话,跟艾薇道别,然后去找颜望舒。
温冉不知道他在今天这样的管制下,怎么把车开到体育馆内的,但想想也不用怀疑他能做到这样的事。
昏暗的灯光,空旷的停车场,每一寸都透着寒气。
颜望舒等在停车场道口,侧身站着。
他穿着正肩黑色呢大衣,长度到小腿位置,内搭是黑色高领毛衣。
硕长高挺的身体一半拢进阴影里,像时装展上的模特儿。
温冉在看见颜望舒那刻便不自觉小跑起来。
她跑过去,抱住他的时候,感觉好久,好久,好久没见到他了似的。
可明明才两天。
温冉明确预感到以后的日子会很难熬,于是更紧地、满满珍惜地抱住他的腰。
她这样主动,颜望舒没忍住,用下巴轻轻在她头顶蹭了蹭。
温冉在他怀里闷着声音说废话:“你怎么会来?”
“接你啊。”他语调轻飘飘地说。
温冉抿着笑‘哦’了一声,从他怀里仰起小脸:“我要检查一下你今天有没有喝很多酒。”
这话一落,颜望舒还没反应过来温冉要何如检查,她已经伸手把他高领毛衣的领口往下拉。
她的手冰冰凉凉,存在感极强的在他喉结上摸了摸,然后笑盈盈说:“检查过关了。”
颜望舒稍愣,喉结滚了滚,狠狠咬字拆穿她的恶行:“我是开车来接你的,怎么喝酒?”
“哦,没想到那去。”她还挺淡定。
“我觉得你想到了。”颜望舒掐她腰,直言,“你是真会。”
温冉扭着腰岔开话题:“你车呢?”
颜望舒没跟温冉计较,他习惯了她只燎火,不灭火的作风。
他乐意随她去。
他牵着她往里边走,把她冰凉的手心包裹住,说车在里面,问她冷不冷。
温冉摇头:“不冷,冬天我穿再多手都是凉的。”
他又悠悠问:“演唱会好看吗?”
“挺好看的。”
“哪好看?”
“舞台好看。”
“还有呢?”
停车场实在空旷,寂静无人,颜望舒的皮鞋声和温冉的跟鞋声交替回响。
温冉认真评说:“江为止玩乐器时,还挺有魅力的。”
颜望舒侧目睇她一眼:“那怎么不去要个签名?”
温冉觉得他酸里酸气的,醋死了。
但他这样,她好喜欢。
平时都是他逗她,她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于是也逗逗他,语气失望:“这不是没能近距离接触嘛。”
温冉侧身挽住颜望舒胳膊,整个身子软绵绵的靠上去:“颜望舒,你不是和他是朋友吗?要不你帮帮我吧,帮我要张签名好不好?”
颜望舒停步,淡色的眸深深沉沉地审视她。
他敛起神色时,自幼形成的上位者姿态便立刻显露出来,有很强的压迫感。
温冉想起翟芯颐上次跟自己分析的,颜望舒是天蝎座,在生活中思维敏锐,洞察力强,城府很深;在感情中热情、善妒、占有欲强;不管做什么都喜欢占主导地位。
其他的温冉不敢说,不过他在感情里热情,善妒,占有欲强是真的一点不夸张。
温冉撇了撇嘴,她是想逗颜望舒,不是想颜望舒不开心。
她眨了下眼睛,不自觉摇他手臂:“我逗你的。”
颜望舒没说话,低头亲了温冉一下,淡然道:“走吧。”
温冉以为是去找车,没想到颜望舒把她带去后台见江为止。
温冉又以为颜望舒是自己有事要见江为止,可他只对江为止说了句:“给个签名照。”
江为止愣了好几秒,将颜望舒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然后从工作人员处拿了张照片,打开笔帽,问:“签什么?”
颜望舒双臂怀抱胸前,没搭话,视线给到温冉。
江为止也顺势看向温冉,突然明白了。
温冉在旁边,好弱小。
最后,温冉硬着头皮说:“请帮我写,芯颐,天天开心。”
说完,她解释了一下,是哪个‘芯’,哪个‘颐’。
江为止签好照片,递给温冉。
温冉双手接过来,礼貌颔首:“我朋友是你的忠实粉丝,我替她谢谢你的签名照。”
江为止笑看颜望舒一眼,回应温冉:“客气了。”
温冉上车后,把签名照装进包里时,还解释了一嘴:“芯颐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从小到大的好朋友。”
颜望舒长长的‘哦’了一声,饱含深意。
温冉警惕,觉得他又要提那回事,赶紧岔开话题:“我明天没事儿,你呢?”
“我也没有。”
“颜望舒,我们约会吧。”
“嗯?怎么约?”
“像其他情侣一样,出去约会。”
俩人交往以来,还未出去过,都是在家。
如果没有正正式式的约会一次,温冉觉得会遗憾的。
颜望舒语气轻飘飘问:“你有什么想法?”
温冉偏着小脑袋,自言自语:“我想想。”
车辆开出停车场,顺着警戒车道离开体育馆。
这时,外面还聚集了很多歌迷未散去,彩色的手灯看上去很美妙。
沪城也有美妙之处。
比如,他的夜色。
可温冉还没仔仔细细看过。
温冉说:“我想和你在晚上去坐观光巴士。”
颜望舒想了想:“绕外滩那个双层巴士??”
“对。”
他提醒:“夜晚凉,那个还敞风,可以等天气暖一点再去。”
温冉张了张嘴,心里的想法没说出来,最后点头:“好。”
她心里涩涩的。
一个人面对分别,格外苦涩。
温冉迅速调整心情,把苦涩埋藏起来,跟颜望舒聊别的。
一路上,温冉也没看路,直到听见厚重的铁门自动打开的声音时,她看出去,是‘檀苑’。
温冉一时有些不正经的心慌,侧身问:“怎么来你家了?”
“给你看样东西。”颜望舒正正经经的说。
温冉‘哦’了一声,撇开视线。
从地下停车室坐电梯直接到二楼,然后往颜望舒的房间走。
温冉被牵着,脚步无法慢下速度,匆忙地捣着,语气不假思索的怀疑:“看什么东西,非得去你房间?”
“看了就知道。”他不愿意说。
温冉思绪复杂,脸都红了。
颜望舒的房间,温冉上次来过,一眼看过去,发现他的床上用品换了,上次是深蓝色,这次是黑灰色。
颜望舒把温冉安排在沙发上坐着:“等一下。”
说完,他就离开房间。
温冉视线扫了一圈房内,感觉手足都无措。
几分钟后,颜望舒提着一个长方形小皮箱进来。
他走到阳台边,伸手拉开窗幔,静谧的夜色与暖色灯光的屋内形成视觉对比。
颜望舒走到书桌旁,把小皮箱放置,又把长大衣脱掉放在一旁,抬起左手,微垂眸单手利落地解开手腕的手表,顺着表带放在大衣旁边。
他打开小皮箱,从里面拿出一把小提琴,微微调整后走到阳台边。
他站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左手将小提琴举高,琴翻转,眼眸对准尾钮,右手执弓轻轻搭上琴弦,宛转悠扬的琴声倾泻奔流。
他穿着黑色高领毛衣,黑色裤子,明明站在屋内的暖光中,却融入背后的夜色里。
温冉没听过这首曲子,却仍然深陷其中。
她听出一点悲伤,一点无奈,一点怅然若失…
后来温冉才知道,这首曲子叫《贝加尔湖畔》,它不悲伤,不无奈,不怅然若失,它是一首很治愈的曲子,充满了坚定和不畏惧。
她所有的感受,不过是她当时的心境罢了。
琴音流淌入夜色,温冉却感觉全世界的悲伤都从夜色里涌来。
一曲完毕,温冉眼睛润润的。
颜望舒刚放下琴,温冉就起身过去,抱住他。
她语气还算镇定:“你是不是忘了,今天的演唱会门票是施泽给我的?”
颜望舒只拿着弓的那只手揽着她:“没忘。”
“我也说过,我是逗你的,我不是江为止粉丝,也没有喜欢崇拜他。”
“我知道。”
“那你……”吃哪门子醋?在这里展现什么?
颜望舒指尖点了一下温冉后脑勺:“但你说,江为止玩乐器时,还挺有魅力的,是内心客观评价。”
竟然只是这样。
所以他才要展示一下,他的魅力。
温冉知道,颜望舒心思缜密,他肯定看出她很多很多,他只是不计较,只是尊重她,不查不问不好奇。
而这些纵容,只是因为他喜欢她,真心的喜欢她。
温冉对着夜色发神时,颜望舒已经把小提琴放回琴盒里,顺便穿好自己的大衣。
他走过去,摸到她冰凉的手有些蹙眉,随即握进手心,牵着她往房间外走:“明天你想我上午来找你,还是下午来找你?”
温冉没回答,跟着他走了几步,在快要出房门前,停下。
颜望舒转头,微微抬了一下下巴,示意问她怎么了。
温冉开口时,感觉嗓子有些干,吐字变得困难,但这并没有阻碍她把话说出来。
她问他:“颜望舒,我今晚可以留下来吗?”
她看着他,他没立刻应声,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好半响舔了舔唇,然后低头把她两只手都握着,指腹轻轻摩挲,沉声问:“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的手真的很暖。
热度能传染,温冉觉得自己的指尖似乎也没那么冰了。
她又想,如果每个冬天都有他牵着,就更好了。
她叫他名字:“颜望舒。”
“……”
她说出的每个字都带着自己的心跳:“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颜望舒没控制住,捧着温冉的脸,很重的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