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马此时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说道:“先父可是武者,尚且被人在沝山边上殴死。”
“本地县令以降的官员,后来明知我兄妹两人的职责身份,却仍然想将事情压下去。”
“这事本身,就很古怪了!我们怀疑先父在山中看到了什么犯禁的东西。”
“对了,丁子,你喝过雾茶吗?”
包丁听了,点了点头:“喝过。雾茶可以疏通经络,温润气息。”
“不仅如此......”王马沉着脸,说道:“雾茶适宜生长于山林、川泽等等阴气重的地方。”
“原本只有鬼域之中才能采摘雾茶。因此每年的产量稀少,而物以稀为贵......”
“就开始有人私自寻一些荒山野岭种植雾茶了。”
“这些私茶的品质虽然参差不齐,但是利润仍然是极为可观!”
“殊不知,种植雾茶,极易招来魑魅等等的鬼怪!”
包丁听到这里,自然知道了艺高人胆大的王氏兄妹此次潜入沝山究竟是想查证一些什么内情。
“种植私茶,可是重罪!”包丁不无担忧的说道:“可是,就凭我们三人要想查明真相,恐怕......势单力薄了一些。”
总司的一位银牌魂师,一位疏脉境武者,看似很强大。
但是,实际上,这种等级的武者或魂师,丢到江湖门派之中,甚至都未必能排进核心圈层!
“人少了一点,只是暂时是如此。但是......”王马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你知道巡察使究竟有什么特权吗?”
“七品之下的官员,巡察使可以先斩后奏。玄铁牌之下的摄提师,巡察使可以先行收押!”
“只要能为先父洗脱污名,冒点险又如何?”
包丁有点不敢接这话头了,毕竟老王是他的仲父,是干爹!
“鬼怪是人族的死敌!”瑾瑜此时已经结束了冥想,寒声道:“魑兽对人族猎杀,吞噬魂魄。”
“魅精则用殒石、魂魄来孕育新的魑兽,甚至可以附身于人族体内,取而代之。”
“这些,都是简单粗暴的方式。魍影则不同!”
“魍影是通过人族的影子来达到对人族的操控目的。被附影之人,甚至武者被附影,都不自知!”
“你刚才也看到了魍影对孙梓所做的那些鬼术。代价是孙梓的魂魄与魍影进一步的融合。”
“有人,甚至有武者、魂师为了获得更强大的力量而选择了主动与魍影进行融合,最终将自己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包丁脸色凝重,颔首道:“原来魍影的危害,其实比魑兽或魅精的危害更大!”
瑾瑜有切身之痛,痛斥道:“是的,尤其是当天灾人祸之时,一只魍影通常就可以蛊惑成千上万的人族造反,成为暴民!”
“乾玥大陆之上生灵涂炭,哀鸿遍野,正是鬼怪喜闻乐见之事!”
“我刚才听那魍影说,我已经在黑风岭杀过他一次了......”包丁将那莫名其妙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魅精与魍影都是极难以彻底杀死的鬼怪,哪怕得到了鬼怪遗留的晶石,也不能证明杀死了魅精或魍影。”
瑾瑜打量了包丁一眼,继续说道。
“除非加附了阴阳律的桃器或者殒器!”
包丁拍了拍自己腰间那一把牛刀,自嘲道:“是的,这一把就是我的殒器了!”
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法,果然没有引起瑾瑜或王马的疑心,得到的是他们兄妹两人毫不留情的嘲讽。
“不过,我的意思其实是想说......”包丁斟酌用词:“魅精有没有可能是魍影的......‘幼崽’?”
王氏兄妹对视了一眼,一时之间都没太明白包丁这天马行空的想法。
“应该不是吧.......”王马说道:“魅精与魍影的样子虽然有些相似,但是对鬼术运用方面差异还挺大的。”
“你们有观察过蚁群吗?”包丁一边简单的比划着,一边说道:“蚁群有分群的习性。”
“蚁群只有一只蚁后,所以当另外一只有翅能飞的蚁后诞生,就会带着大了的肚子去寻找新的巢穴。”
“如果能够捱过最艰苦的一段时期,新生的蚂蚁能够反哺这一只蚁后了,就会诞生一个新的蚁群。”
瑾瑜果然天资聪颖,很快便理解了包丁言下之意:“你的意思是说,魅精只是处于蚁后与蚂蚁之间的一种‘状态’?”
“当然了,这种状态远不是蚁群那样简单明了。”
“魅精即便脱离了魍影母体,仍然可以与母体联系或者是重新融入母体之中,相当于是一个......分身吧。”
“这个问题,等以后有时间有机会再来细说。”瑾瑜抬头看了看树冠上方叶隙间的天色,说道。
“雾茶虽然有一个雾字,但是实际上最适合采摘的时间却是酉时。”
“酉时日入,到卯时日出,这段时间是鬼域的‘日间’,魑魅魍魉等等鬼怪苏醒。”
“鬼域之中,酉时采摘的雾茶,相当于是‘春茶’,品质最高。”
“种私茶的,通常都会在这个时辰之内完成雾茶的采摘,好弥补茶园与鬼域之间的实际品质差距。”
此时,瑾瑜与王马看向包丁,都在等他的表态。
看看现在的天色,马上就到了酉时了。
其实从瑾瑜身边连一个总司的摄提师也不带,以及当地县令以降的官员的暧昧态度,便可以推测出私茶的这一潭水究竟有多浑,有多深!
他们两兄妹心有多半也是有数的。
虽说此处如果真的有私茶园子的话,魍影这种等级的鬼怪多半不会再有。
但是其他的鬼怪以及武者、魂师,恐怕是不会少的。
这么大的一盘生意,各方势力不放一两个自己人进去盯,怎么能放心啊?
自己这三个人摸进去沝山深处,那是以寡敌众。
包丁先得确定两人真实的想法。
他问道:“两位这一次是想着毕其功于一役呢?还是说想着只是先踩一踩盘子,留待下一次更好的机会?”
“怎么说?”问话的瑾瑜,王马只是默不作声的听着。
看来兄妹俩相处的日常,也是妹妹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