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门官接过话头说道:“灵兽刚才已经将院子之外方圆五里的范围搜索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废晶石的粉末。”
赵门官的这一番话,相当于是为王建作了背书。
哗!
扈从们惊叹不已。
包丁走上一步,摊开双手,坦然道:“既然如此,包丁便通过赵大人的灵兽来自证清白吧!”
那一只灵兽不紧不慢的踱着步子,绕着包丁转了一圈,歪着头,有些疑惑,随即还是回过头去非常人性化的对着赵摄提摇了摇头。
一旁的王建脸上原本挂着戏谑的笑意,只待灵兽确认包丁为疑犯,便要动手拿人的了。
石实看了郭摄提一眼,后者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示意石实不可轻举妄动。
然而,石实还是走上一步,朗声道:“石实与包丁一直在练功房内切磋,不曾离开。石实请求自证清白!”
赵摄提瞥了郭摄提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王建一脸疑惑的将目光投向其他扈从,沉着脸说道:“别急,一个一个来。我不相信那小贼偷了晶石还能飞出我们院子!”
然而,在灵兽把在场的所有扈从都嗅了一遍之后,仍然没有找出那个“小贼”。
“都散了吧!”赵摄提挥了挥手,扈从们各自回屋。
王建再如何的心有不甘,也只能接受这种局面。
赵摄提的灵兽叼住主人抛过来的一块晶石,直接吞了下去,转眼便隐入夜色之中,不知所终。
“丁子,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啊?”石实与包丁并肩而行,关心的问了一句。
“可能是我瞎猜吧......”包丁欲言又止道:“我觉得偷走王哥晶石的可能真不是‘人’。可能是......赵明亮!”
“啊?丁子你说的是那个魅精?!”石实吓了一跳,咕哝道:“也对啊!如果说有内鬼,恐怕没有人,嗯,没有鬼比赵明亮更适合了。”
嘘!
包丁装模作样的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不再多说。
这恰到好处的“留白”,让有心人去发挥想象空间。
两人的这一番简短对话,自然瞒不过两位摄提师。
赵摄提与郭摄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露出一丝苦笑,然后点了点头。看来是认可了包丁的猜测。
虽说院子里的扈从们对于实力大损鬼将魅精而言,仍然是形同虚设的。
先是赵明亮不知在院子当中潜伏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有多少扈从其实是死于赵明亮之手。
然后,就在今晚,竟然还被赵明亮杀了一个回马枪!
这些龌蹉事情就发生在郡司的眼皮底下,也难怪两位摄提师郁闷不已了。
“总司魂魄师接下的委托,那魅精又怎么可能是易与之辈?!”郭摄提给郡司算是找了一个台阶下。
“算了,不想这些了烦心事了。”赵摄提呵呵一笑,说道:“倒是要恭喜郭摄提了。我们这个院子诞生了第三位武者。”
“何喜之有?那是石实自己的造化。”郭摄提伸手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跟在赵摄提身侧,一同向大门走去。
另一边,包丁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听到自己的近邻在他屋里摔砸东西,砰砰直响。
包丁紧张的心情莫名的放松了不少,咕哝道。
“废晶石粉末对于武者而言确实是无色无味。但是对于魂魄师来说,却像是魅精的奇花异香一般,我怎么可能闻不到?”
“直接吞噬晶石,这多半是灵兽的晋级修炼方式。赵摄提的灵兽,这是相当于将野狼驯服成了忠犬。”
包丁甩甩头,将杂念抛出脑海,开始收拾行装,为接下来的委托任务作准备。
.......
“包丁,我们在前面大树底下歇歇脚!”一位脸庞有些消瘦的青年指了指大路边上,说了一句。
此时正值晌午,包丁与青年,一人一骑,正在赶路。
包丁四下张望,欣赏着野外明媚的春光,轻松写意。
而那一位青年额头已经布满汗滴,显然并不习惯这种长途跋涉。
“好嘞!全魂师!”包丁应了一声,等两骑到了树底下,便甩镫下了马,为两匹马卸下了鞍鞯,饮马,喂食豆饼。
看那麻利的动作,这些活儿显然已经都是驾轻就熟的了。
那青年从自己的鞍鞯上取下一个棋盘模样的木盒,展开来,变成一个比常人家饭桌尺寸略小几分的木质抽屉。
又从一个麻袋当中倒出适量的细沙。
于是,一个小型的沙盘便出现了。
青年取出一张兽皮垫子来,跪坐于垫上,屏气凝神,以左右手的剑指为笔,在沙盘上开始书写起来。
手指在沙盘上发出唰唰唰的轻响,暗含着某种奇特的韵律。
包丁在一旁,一边忙着手头上的事情,一边摇头晃脑的看着,倒是两不误。
包丁见到青年练了约莫有半柱香的时间终于停下手来,用沙推刷平了沙盘的细沙,便递了水囊过去,说道:“全魂师,歇一歇,喝口水吧!”
全魂师之前在马背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而在练了一段时间沙盘之后,倒是变得神采奕奕了。
全魂师道了声谢,喝了水,这才开口说道:“刚刚晋级人字铜牌,只能勤修不辍,才能由楷书之中窥得行书之皮毛。”
包丁笑道:“说不定全魂师很快便能悟得自己的律令,开创一个流派。”
“丁子,你又来取笑我!”全魂师笑骂了一句,说道:“能够开创黑白令的律令的,都是一代宗师,才能够将草书境当中融入自己的道。”
“我现在这一手楷书还写得如同狗.爬一般。还早着呢!我这一辈子如果能够晋级行书境,就已经满足了。”
看到包丁期盼的眼神,全魂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失笑道:“哎呀呀!怪我怪我!难得你身为武者却有心读书习字。有此恒心毅力,日后成就不会太低。”
全魂师说完,取出一册卷轴来。
另一边,包丁早已经驾轻就熟的将沙盘、细沙收拾好了,坐在全魂师旁边。
全魂师介绍道:“我们这些所谓‘单字流’的魂魄师,唯一可以称道的就是释放黑白令之时,简便快捷。”
“因此,这上面的‘字’,都是笔划、架构简单明了。”
“譬如说这个‘囚’字。”
全魂师估计也是个好为人师的性子,明明只是五个笔划的字,却也耐心的教了三四次,只是为了让包丁在卷轴上多认一个字。
卷轴上的“囚”字,其实却有十数种“笔划”。
每一笔划下面都用蝇头小楷标注了笔划的笔序,着“墨”的轻重,甚至还有书写时运笔的缓急之分!
普通人写一个“囚”字,哪里用得着如此麻烦?
这,是一卷黑白令!
于是,全魂师用心教导,包丁用心偷师。一对“师徒”一边啃着干粮,一边翻着那一册卷轴,不知不觉已经休息了一柱香的工夫。
“好了,我们出发吧!不然错过了宿头就麻烦了。”全魂师说完,包丁应了一声,非常麻利的给马匹套上鞍鞯,两人便再次出发了。
......
“我们现在已经出了琊郡地界,再有两天马程就到达兖郡的兖城魂塔了。”全魂师取出一张舆图大致辨认了两人所在的方位,对包丁说道。
包丁没有回答,而是缓缓抽出了自己的陌刀,警惕的四下张望着。
全魂师惊愕,东张西望着,低声问道:“为什么前面有一棵树横在路中间?”
“多半是剪径的蟊贼。”包丁故作镇定的答了一句,咕哝道:“嗯,接下来估计是来上一句‘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的戏码了......”
剧情并没有完全按照包丁预想的版本上演。
路的两头分别有几位蒙面武者出现。
为首一人开门见山的对全魂师说道:“全聚得,把东西留下,放你一条生路!”
以包丁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出那几位蒙面武者身上气血的强弱。
当中至少有两人是锻体中品,其他的也至少是锻体下品。
这种悬殊的人数、品级对比,有点棘手。
“先解决那两个青衣,其他几个锻体下品就不足为虑,交给你解决了。”全魂师很快便制定出了作战计划,低声道。
看来他虽然没有太多的江湖阅历,但是对自己以及包丁的实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包丁正准备说话,突然听到咻的一声轻响。
一支羽箭从路旁林子里射出,箭矢直取全魂师的胸口!
包丁不慌不忙,一掌朝着箭杆拍出,正打算将羽箭拍飞。
不承想,一阵熟悉的感觉闪现,箭杆在空中被一股巧力拂了一下,直接从全魂师耳边偏飞了过去!
瞥了一眼全魂师那若无其事的表情,包丁倒是安心不少。
“会魂师,你可得加价了。”包丁说完,用粗布蒙上马.眼,将缰绳递给全魂师拴在他的马鞍上,自己甩镫下马,手中陌刀摆了一个简单的起手式,准备迎敌。
经历过魑狼、魅精之战,见识过瑾瑜的黑白令,包丁眼中的这些蒙面人倒是没有构成太大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