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猛然停下,后座的几人都不同程度的受到波及,柏念慈正推着苏斐然,好在苏斐然没有如她的愿,两人只是一起斜倒在长长的座椅上。柏念慈惊呼一声,手忙脚乱的挣扎着想爬起来,感觉苏斐然禁锢在自己腰上的手加重力道,耳边响起他的警告声,她果断消停下来。
见她消停了,苏斐然抱着她坐直身,在她耳边关切的问:“没事吧?有没有撞痛哪儿?”
“没事。”柏念慈轻轻摇头,她与他是摔在座椅上,且他垫在下面,被他这样护着,她当然不会有事。
“念慈,你还没回答我,你有没有撞痛哪儿?”苏斐然又问,禁锢着她腰的手蠢蠢欲动。
她若不回答,他便自己给她检查。
“没有,没有。”小声的回答了两个没有,柏念慈心里没有不耐烦,只是不希望他再继续问,这车上又不是只有他们两人,她才不想自己和他说话,被别人听了去。
苏瑞杰由于被雷焯踩住小腿,身体因为惯性前倾时脑袋在座椅上撞了一下,他除了有点头晕目眩,倒是没受一点伤。窦建国就比较惨了,他是用一只手抓住雷焯的裤腿,另一只手臂还错位了,没有支撑的身体朝后滚,不可避免的压到错位的手臂,痛的他冷汗淋漓。
雷焯拥有过人的应变能力,几人中唯有他一动不动,没受到任何波及。
“阁下,对不起。”雷钧愧疚的道歉,从后视镜里看着后面长长的座椅上,苏斐然抱着柏念慈坐直身,抬眸淡漠的看了自己一眼,他立刻明白阁下是让自己开车,连忙启动车子开走。
苏斐然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他心里很清楚,这个小小的意外不能怪雷钧,垂眸看着自己怀中的人儿,如果不是她天外飞来一句,她也要踢几脚?雷钧不会这么大的反应。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柏念慈被苏斐然看的有点心虚,刚刚的小意外她难辞其咎。
“觉得你越来越好看。”苏斐然含笑逗她。
柏念慈一愣,随即脸颊发红,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说甜言蜜语,心没来由的一阵狂跳,白了苏斐然一眼,双手去掰自己腰上苏斐然的大手,纹丝不动,她又不死心的试了几次,结果都一样。
“你放开我啦!”掰不动他的手,柏念慈只好出声提醒他放开自己。
“放开你可以,但是……”故意卖了个关子,苏斐然幽深的双眸直直锁着她的双眼,没了下文。
“但是什么?”等不到他的下文,柏念慈追问。
还能但是什么?苏斐然无语的看了她一眼,眸光看向狼狈的苏瑞杰,在苏瑞杰身上停留几秒,收回眸光继续看着柏念慈。
眨了眨眼眸,柏念慈还是没明白他的意思。
回过神来的苏瑞杰依旧坐在座椅边,探究的目光定定地看着柏念慈,脑子里回想着她之前说的话,也是她那句话太出人意料,造成了这个小小的意外。
她说,“雷焯你把他踩稳了,我也要踢几脚。”看到雷焯伤他,她没有呵斥雷焯住手,也没有哀求苏斐然放过他,他都可以理解,可她说出这种话,他不能理解了,还想踢他几脚,她就这么恨他吗?
苏瑞杰自认没有欺负过她,连续两次把她迷晕带走,都是事出有因,加上她之前对他的态度,他好言好语的劝她跟自己走,她也不会配合啊。无奈之下,他只能用非常的手段带她走,除了没取得她同意外,他科一点没亏待她,没想到她还是因为这样记恨上了自己,眼睁睁的看着雷焯伤他。
等等……她让雷焯把他踩稳点,她也想踢几脚,会不会就是在帮他,雷焯踩着他便不会再对他动手,她这是在拐着弯的帮他解围啊!苏瑞杰越想越觉得柏念慈就是这个意思,郁闷的心情豁然开朗,跟着他又纠结上另一个问题,可她为什么要说她也要踢几脚?
雷焯看着苏瑞杰脸上一会儿喜一会儿忧的表情变化,心中疑惑,但他没表露出来。
错位的手臂痛得窦建国说不出话来,浑身也使不上力气,但他没有忘记自己是瑞亲王的警卫长,保护瑞亲王不受到伤害是他的义务。咬碎了牙忍住痛,他缓缓移动自己的身躯,来到苏瑞杰面前,双眸阴狠的望着雷焯,没有说话,但眼神是在告诉雷焯,这个仇他窦建国记下了。
苏斐然十分不喜苏瑞杰看柏念慈的目光,吩咐雷钧靠边停车。
雷钧心里正想着,阁下让自己开车是不打算追究他的责任,心里感激,同时也觉得惭愧,作为阁下的警卫长,首先要具备的条件是处变不惊,他听了夫人的话将刹车误当成了油门,造成这个小小的意外,意外虽小,但他大意了是真。
阁下不追究他的责任,等回去后,他自己需得写一份检讨,以此惊醒自己下次注意,听到阁下吩咐自己停车,雷钧打住思绪,应了一声后将车子缓缓停在路边。
苏斐然居高临下的看着苏瑞杰,冷冷的开口。“苏瑞杰,你做过多少龌龊事,你我心中都清楚,过去你不是我的对手,将来也一样不会是我的对手。让你继续苟延残喘,不是因为我怕老夫人,而是父亲临终前希望我放过你,这次你绑架总统夫人的账我先记下,你若再靠近她……”
再靠近她,他会怎样,后面的话苏斐然没有说完,留下无限想象的空间。
抬眸看了雷焯一眼,雷焯立刻明白阁下的意思,打开车门先下车,站在车门边等候,苏斐然抱着柏念慈下车。
“等等。”柏念慈突然出声,苏斐然皱起眉,看她的目光冷了几分,她阻止自己,是舍不得苏瑞杰?
顿了一下,苏斐然当没听到她的话,抱着她朝后面走去。
“等等啊,你停下,你放我下来。”柏念慈急的低喊,她没有忘记他们这时候是在外面,自己若喊出苏斐然的名字,肯定会引起路人的注意。她为苏斐然考虑,苏斐然也没听她的话放她下来,反而越走越快,柏念慈着急的用双手推着苏斐然的胸口。“你放我下来,快点放我下来。”
“不放。”抱着她的手臂收紧,苏斐然无视她的话,柏念慈急急的低喊。“手机,我的手机,还在苏瑞杰身上,我必须拿回来。”
停下脚步,苏斐然垂眸看着怀里着急的容颜,低声问:“你只是想拿回你的手机,而不是心疼苏瑞杰?”
“我心疼他做什么?”柏念慈一脸莫名其妙的望着苏斐然,指控他说:“我还想踢他几脚,是你不让我踢的。”
感情自己真的误会了她的意思,苏斐然回头给雷焯使了眼色,回头坚定地走到后面的车门边,文宴已经为两人打开了车门,苏斐然抱着柏念慈坐进车子,文宴为两人关上门。
文宴坐进副驾驶座,大概一分钟后雷焯回来,将从苏瑞杰身上找到的手机双手递出,苏斐然接过手机转手给柏念慈。
手机又回到自己手中,柏念慈觉得自己有必要向雷焯说声谢谢,毕竟,是雷焯帮她拿回来的。
“雷焯,谢谢你。”柏念慈笑着道谢。
雷焯愣了一下,回头给柏念慈一个微笑。“夫人不必客气,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
“开车。”苏斐然沉声命令,还不悦的横了雷焯一眼,这小子一天不油嘴滑舌,能死啊。
为夫人找回了手机,还被阁下瞪,雷焯觉得自己真是费力不讨好,一声类似嘲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雷焯一个刀眼过去,文宴果断摆出一副特别正经的表情。
“雷焯你看我做什么?”文宴故作疑惑的问,不等雷焯回答又接着说:“阁下让你开车,别看着我了,快点开车。”
雷焯很想一拳头揍过去,打掉文宴脸上那虚假的笑容,深吸了几口气,忍住打人的冲动,启动车子开走。
坐在后座的柏念慈看了看文宴,觉得他这人真欠揍,又看看雷焯,表情有点惋惜,刚刚她还以为雷焯会出手打文宴呢。
“你这惋惜的表情是几个意思?”坐在她身边的苏斐然问道,他是故意这么问的,她那点小心思,他看的非常透彻。
雷焯的脾气是火爆了些,但绝对不是冲动的人,相反,雷焯非常谨慎小心,文宴更不用说,个性沉稳内敛,她想看雷焯和文宴打架是不可能的。
心里咯了一下,柏念慈下意识的看了眼前座的雷焯和文宴,一个专注的开车,一个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提起的心放下,否认说:“我什么时候惋惜了,你看错了。”
“你刚刚的表情不是惋惜?”苏斐然挑眉问,他刚刚看的再清楚不过,她小脸上的表情就是惋惜,惋惜看不到雷焯和文宴打起来。
“不是。”柏念慈给出肯定的回答,说什么她也不承认自己刚刚那恶趣味的想法,见苏斐然还是一副不信自己的模样,忙转移话题。“雷钧不与我们一起走吗?”
苏斐然面色一沉,大手伸出握住柏念慈细嫩的下巴,将她的头转到自己这边,黑眸直直看着她的眼睛。“你在担心苏瑞杰?”
“我担心苏瑞杰做什么?”柏念慈错愕地顺着他的话反问,问完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说:“我问的是雷钧,你竟然觉得我是在担心苏瑞杰,苏斐然,你心里在想什么?我恨不得亲手杀了苏瑞杰,为自己和爸爸妈妈报仇,你竟然以为我在担心苏瑞杰,我担心苏瑞……”
杰字还没出口,柏念慈已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果断的闭嘴,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垂下头,掩饰着闪烁的眼神,同时在心里哀嚎,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她一次在心里说了五遍,都怪自己一时口快,不小心把对苏瑞杰的仇恨说了出来,苏斐然那么精明,肯定会问她怎么会对苏瑞杰有那么深的仇恨,还会问她,为什么杀了苏瑞杰是给她自己和爸爸妈妈报仇。
完了,她完了。
文宴在柏念慈说出“我恨不得杀了苏瑞杰。”这句话时,就抬头从后视镜里看着她,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表情,他没错过,又见她低垂着头,他敢打赌她现在心里一定很懊悔。
她说,她恨不得杀了苏瑞杰,为自己和爸爸妈妈报仇,是多大的仇恨,才使得她一个十九岁的少女都想杀人?她的话也很矛盾,她自己好好的为什么要报仇,还有她的爸爸妈妈是在国外逝世,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八九年前的事。那时候苏瑞杰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把手伸到国外去吧?别说是八九年前了,就是两三年前,苏瑞杰在章念汐的帮助下迅速扩展势力,自以为能与皇太子殿下势均力敌,角逐总统之位时,也没有把手伸到国外的本事。
更别说,当时的总统阁下派了特工去国外查国务卿夫妇的死因,结果显示柏奕国务卿夫妇的死是意外,并不是人为。
既然不是人为,她又怎么会说杀了苏瑞杰是给自己和爸爸妈妈报仇。
文宴心里纠结的不行,雷焯心中也有疑惑,他的想基本与文宴差不多,事实上他比文宴知道的还要清楚,因为当时被派去调查国务卿夫妇死因的人曾当过他老师。
老师很佩服柏奕的为人,柏奕死了,老师也很惋惜很难过,调查的时候非常用心,调查的结果是柏奕夫妇死于意外。
等红灯时,从后视镜里看到阁下把身边的人儿搂入怀中,文宴和雷焯均不由得一愣,阁下淡定又自然的神色像是知道什么?阁下知道什么?
两人脑海里同时浮现出疑问,见苏斐然抬头看他们,两人赶忙低下头。
无心理会前座的两人,苏斐然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儿,大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给她无声的安慰。
被搂入温暖的怀中,柏念慈抬起头望着他,他怎么都不问她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