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青书看着箭矢愣了一小会,而后嘴角一咧,满脸苦笑的回头看了看茅舍。
徐平安看了一眼茅舍,没有说话,说也无用还不如不说,她要的是男女之情,他能给的只有朋友之交,这便无可调和了。
况且,二人不在一个世界,甚至做朋友都已经很难了。
鱼幼薇倒是睁大了一双眸子,微微有些冷,死死盯着那处茅舍,理智让她按捺下了冲动,否则仅仅是徐平安心空中的那一刀都够她以死相拼了。
“你们下山吧。”拓跋青书直接下了逐客令,起身拂了拂衣袖,回头便要走。
“你,走不了。”徐平安淡淡的说道。
随即,李骥踏出一步,风雷呼啸,堵住了拓跋青书的退路,只要愿意随时可以擒拿。
而魏一也在此刻迅速翻离了亭台,冲向了竹林外边查探凤鸣山山腰是否有情况发生。
拓跋青书不屑一笑,开口道:“我的武力普通,甚至还不如玲珑,但敢让你们来,就即有绝对的把握。”
“今日你的行踪在我的眼中,九面佛应该也已经知道了,这是他的阴谋,也是阳谋,你们算是中计了。”
“中什么计?”徐平安蹙眉道。
“一个急于立功的太平卫,一个身处要职的一州刺史,一场突如其来的兵变,你认为这后面会发生什么?”拓跋青书道。
闻言,几人脸色都是一垮。
尤其是鱼幼薇,“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道:“你联合叛军想要诬陷我父亲?”
“不,只是九面佛的借刀杀人罢了。”
“你们现在回去应该还能够阻止白龙卫统的杀机,做不了刺史,你们一家人倒也还可以逃离中原,过过逍遥的日子,还算是不错了。”拓跋青书道。
徐平安强行镇定下来,脑中不断的思索真假,疑惑道:“一千叛军不用,你会这么好心放我们走,或者说九面佛会这么好心放我们走?”
“爱信不信,反正你带不走我,再不回去你岳父的人头也快要落地了。”
他话音一落,上百道钩锁从天堑的另一边直接扔到了亭台外不远处,一排排黑衣人突然涌现,腰挂钩锁,从飞流瀑布和万丈悬崖之间飞跃了过来,动作无比娴熟,定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还不走?”拓跋青书笑吟吟的说道。
徐平安很清楚拓跋青书想要自己走,但就是想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让自己走,无论阳谋还是阴谋都说不过去。
不放自己走,将他们留在这里不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吗?
“我们还会再见的。”
望着数十名黑衣刺客已经从天堑翻越过来,徐平安眼神淡定,起身说完,便走出了亭台。
他一手按捺住微微有些着急的鱼幼薇道:“不要着急。”
鱼幼薇虽心中焦急万分,但还是选择了相信徐平安。
穿过竹林,与魏一回合,徐平安眉宇一张,道:“速下凤鸣山,与魏二他们回合,动作快一点,魏一你走前面找到魏二他们,然后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我们见面。”
魏一拱手点头,随后几人一起飞掠下了崎岖山路,速度比上山要快乐很多很多。
……
“少主,他们已经下山了,出了竹林便一路风驰电掣的奔下了凤鸣山下,很是着急的样子。”一名黑衣人跪在拓跋青书的面前说道。
“再聪慧,也终究是个有牵挂的人。”拓跋青书看着飞流瀑布说道,双目出神,嘴角有不屑,有惋惜等等情绪。
“少主,需要我们再继续跟进吗?”那黑衣人又问,很是尊敬,不曾抬起头颅。
“别了,去飞鸽传书,让飞雪客栈的人注意一下就好,见没见着人回扬州,都回个信。”拓跋青书摆了摆手,走向了茅舍。
“是!”四周黑衣人齐齐喊道。
走了两步他又忽然停了下来,转口问道:“叔父还在那边么?”
“回少主,是的,现在的人马齐聚的越来越多了,九面佛大人也派人送来了更多的资源和人才,其中就有石匠,木工,还有许多足有经验的建城老师傅。”黑衣人说道。
“大人曾传口信,催促少主赶快过去,说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闻言,拓跋青书轻轻“恩”了一声,而后淡淡一笑,转头走进了茅舍。
推开门扉,一股清凉的风传出。
屋中别无它物,一张桌案,一把椅子,一柜子书籍,书香味极重。
屏风后面走出秦玲珑,她身穿黑色劲装,如瀑布一般的长发只用了一根木簪子简单的束了起来,柔媚清秀的脸颊有着丝丝的不悦之色。
丹凤眼一瞥拓跋青书,红唇轻启:“你为何要说这些,这不像是我认识的你。”
“只是有感而发罢了,难不成你看见他们在一起你不会嫉妒吗?”拓跋青书摊手问道。
“不会。”她脱口而出,脸上看不出来什么问题,无悲无喜,没什么波动。
拓跋青书坐到桌案上,笑道:“可我会。”
“人都是自私的,你我都一样,刚刚我甚至想过杀掉鱼幼薇,也想过杀掉徐平安,这就是我的大度与嫉妒,兴许也是我的境界太低,不能及你的境界,但你不能说我是错的。”
秦玲珑黛眉一挑,不悦道:“我不是你的学生,不用跟我说这些。”
“你刚才的所作所为是在让我难堪,我的确是对他有意,也曾幻想过他带我走,但现在,不需要了。”
拓跋青书紧紧盯着秦玲珑,心中忽然一疼,他仿佛听见了一道穿越千年的叹息。
她素净平和的外表之下,那颗心,也是否一样真的静如止水呢?
他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因为知道无用。
沉默了许久。
秦玲珑她或许是心生了一些歉意,主动开口道:“今后,会有更多的人能够听见你的声音了。”
拓跋青书笑了,摇摇头道:“人的一生会有很多遗憾的,偏偏我这人倒霉,遇见的遗憾一桩比一桩大,我还必须要去面对,大天朝怕也没几个人比我惨了。”
她闻言沉默许久,面色犹豫后道:“不如走吧,脱离你的叔父和九面佛,我愿意陪你一起走,如你以前说的,陪你下棋也好。”
“就…当报恩。”
“你是骄傲的,我也是骄傲的,所以现在我也不需要了。”他说着抬头看向别处,眉头微微蹙,吐出了一口浊气。
茅舍,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