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夫人,快看哪里有一处宅子?!”
李骥指着凤鸣山的另外一个方向,高于此山腰,雾气遮掩的大半。
徐平安这二十年来最受不了就是这厮憨墩儿的牛嗓子,时常吼一句能将人吓个半死,当即是被吓得一抖。
骂道:“声音给我小点,你这糙汉子这样小莺那姑娘能喜欢上你才怪!”
“没错!”鱼幼薇也附和,调笑道。
李骥面色一僵,耳根子又十分没高手风范的红了起来,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魏一指着刚才李骥指的哪里,惊诧道:“姑爷,夫人哪里似乎真的有几间宅子!”
徐平安抬头放眼看去,云雾缭绕之中,的确若隐若现了几间房屋,看起来像是建立在云端一般,十分不真实,不过仔细观看并非像是宅子,倒像是草屋茅舍的存在。
似乎有股股人为的炊烟升起,在这奇绝山峰之中又平添了几分超然的感觉,让他生出了一种大梦仙人,煮茶论道的魏晋传说。
“好一个绝峰茅舍,好一个遗世独立,好一个拓跋青书!”
徐平安连着三个好字,足见其惊艳之意。
他现在几乎就可以确定那就是拓跋青书的住处,不然谁有这个气韵?那个传承几世的书香门第,曾经谱写出过“永昌大典”的家族嫡子,除了他别无他人。
“本夫人倒也好奇起了这个拓跋青书了,他拓跋家在大天朝的名誉几乎家喻户晓,说起来所有读书人,兵家将士都算是他们拓跋家的半个徒弟。”
“我也曾听闻拓跋青书乃拓跋家的嫡子,学富五车,满腹经纶,不知道真正的人会是什么样子,真想要与此人谈论一番,看看究竟是不是真才实学,又真才实学到了什么地步!”
鱼幼薇的大眼扑闪扑闪,显然对这样一位传奇世家的嫡子有着浓厚的兴趣,毕竟都是同一类人,以学识为名之人。
拓跋青书也当有这样的影响力,且不说他的背景,单单是他幼年闯出去的名声便足够惊为天人了。
这大天朝年少成名,且真材实料的人不算多,他定然位列其中,想想此人不属于庙堂,也不属于江湖,却让这两个世界都对其有很大耳闻,足见其底蕴。
徐平安颇为吃味的瞥了鱼幼薇一眼,心中头一次升起了怪怪的感觉,自己的妻子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夸起了别的男人,还一副向往崇拜的模样。
他是个俗人,心中莫名其妙的对拓跋青书升腾起了一丝敌意。
其实,他虽然从不高调,但这辈子除了李归尧,在男人当中他还真不认为自己输给过谁,无论学识还是智慧。
“走,去看看,看看这个拓跋青书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艳名如此远播!”他语气僵直的说道,便挺胸抬头,背负一手向幽径处走去,谁也不等。
鱼幼薇看着他的背影狡黠一笑,双手捏了捏自己的发簪,满脸得意的跟了上去。
……
看似很近的距离,实际上足足走上了近半个时辰,才穿过一片竹林,彻底看见了这伫立在悬崖天堑边的茅舍。
云雾缭绕,飘渺至极,四周更是绿意盎然。
那竹林边更是有着数只鸡鸭,围着篱笆闲庭若步。
配合上那后边古生古色茅舍,真有一种魏晋神仙居住在此的感觉,细数几代人物的风骚,晚年都是如此悠然南山,耕地养禽。
“魏一兄,你觉不觉得公子与夫人有点怪,怎么这一路上也不那么亲密了,走来很是低沉?”李骥挠着脑袋,有些疑惑的说道。
魏一看着面前的徐平安,面色有些难,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心中骂道:“你就不知道小点声吗?!”
鱼幼薇这个始作俑者,一脸风轻云淡看风景的模样,眼角时不时就瞥徐平安僵直的脸一眼,红唇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徐平安前来拜山!”他淡淡说了这么一句,脸上无悲无喜,倒是很镇定。
不过,此言一出,魏一都感觉到**味了。
这一句“徐平安前来拜山”可不是什么有礼话,多多少少有着那么点砸场子的味道。
此时,话音刚落,身旁竹林就“飒飒”的响起了风声,吹下许多落叶。
“叮!”
茅舍旁,悬崖边,亭台中。
一个青衣男子盘坐在哪里,弹起了琴。
他的琴音有一种超然物外,心境无限的感觉。
徐平安没有动作,闭上双眼静静的听了起来。
第一个音回荡四周,满天的落叶随之飘舞,天堑旁的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还有茅舍幽静古朴,一切的一切仿佛都融入了他的琴音当中。
不久后,青衣男子的修长五指加快,却仍旧优雅,随之琴音急促了起来。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这非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琴声穿过茅舍洒满斑驳的门环,穿过布满促自然的瀑布,闯过布满绿意的竹林,绕进山腰旁的幽径,滑进险峻的山路,徘徊云雾缭绕的天堑,在清幽的亭外,悠悠荡荡。
四人皆醉!
半柱香后。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徐平安睁开双目,看向那青衣男子,不自觉的又想起了秦玲珑,她的琴音不输此人。
“诸位,远道而来,青书早已在此烧茶等候多时,还请入座一叙!”青衣男子远远喊道。
“走吧。”他招呼鱼幼薇三人走了过去,这个拓跋青书给他的感觉很不一般,听着口气算到自己要来,这本事那个书生可以有?
临近之时,青衣男子已经出亭等候,毫无隐士的傲慢,反而谦卑温润。
他穿青衣,剑眉星目,身姿挺拔,生得一副极好的皮囊,一身的气质更是出尘,温润如玉,嘴角挂着浅笑,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还未过多的打量,徐平安心中就非常不爽了,因为瞥见了鱼幼薇看着拓跋青书非常欣赏的目光。
拓跋青书一样也在打量徐平安,眸中神色不一,难以言喻。
忽而有感。
他第一次与拓跋青书来了一个对视。
仅仅一瞬间,便是错开。
两个男人的心中都升腾起了一个想法,非常笃定。
此人,对我怀有敌意!
可似乎二人都不知道对方这敌意从何而来。
沉吟一秒之后,二人对视一笑,笑得极为通透!让身后三人都是有些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