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安先是在桑灵树下打了一套玄功拳,拳风如清流,震得衣诀飘飘作响,行云流水的轨迹让多少拳道老先生都要清泪两行。
这算是一种类似于养身的拳法,他从小就有被李归尧逼着练习,此时正好拿出来权当热身了。
世事如流水,十多年一晃而过,他到现在才明白李归尧的苦衷,曾经棍棒之下的那些教导,和逼自己悬梁刺股,挑灯夜读的不近人情,都是他李归尧的一片良苦用心。
就拿这玄归拳来说,江湖上毫无名气,或许在扬州城头拿上个几文钱就能从地摊上买上个一本这样卖相的秘籍。
但徐平安很清楚,这绝不是那些普通货色,凡集大成者都具有其真意,而这朴实无华的拳术的的确确具有真意,至少在他这个弱冠之龄表现出来了。
“哗啦啦。”
他一拳顺势而推,腰间似有清风,舒畅自然,直接带起了满天的桑灵树叶,那种感觉不亚于江湖春秋榜上的大佬出场。
一推一扫一收之后,徐平安吐出一口浊气,额头上挂满了汗珠,似乎自己的四肢百骸都流动了一股清风,通泰无比,蓬勃朝气从脚底板打到了天灵盖。
随后他闭上双眼,用心感受自身的天枢三脉,那藏于人体的血肉深处,因人而异位置会有不同。
想要开启,要嘛就自己依靠武道秘籍去开,要嘛就依靠高人的探视,以内力一力打通。
曾经的李骥就这样跟他说过,想要替他打通天枢三脉,但被徐平安拒绝了,自己去开启当然是要好得多,再者他一向不喜强求,对于他这么一位极具自信的少年郎来说,外力的干扰更是不想接受。
就那样保持站立了近一炷香的时间,久到李骥都已经将每日的盘坐打息都结束了,他还在原地发呆。
李骥一脸扭捏的接过鱼幼薇递过来的白粥,冒着滚滚的热气,这厮憨墩儿竟然一点也不嫌烫嘴,一口如鲸吸水般吞了个干净。
鱼幼薇顿时眼睛瞪直了,好笑道:“你与幼麟情同手足,你喊我一声夫人,怎会如此惧我,我又不是什么悍妇。”
李骥不好意思,就嘿嘿的笑着,手挠了挠脑袋:“夫人,没有,我就是看着公子早晨没吃食,想给他送一碗去。”
“师傅曾经说过了,在医术中,晨起喝粥可犹如灌顶,能抵上好几副草药呢。”
鱼幼薇看了看自家那发呆的相公,怎么看怎么觉得是在吹风假寐,扬了扬眉,笑道:“没事,不用管他,我今天就看看他能站到什么时候,难不成还站立一会就能成内家高手了!”
“真的有可能!师傅曾私下跟我说过,公子在武道上是块璞玉,一加雕刻,则光耀非凡,一题双眸,则龙腾万里!”李骥睁着铜铃大眼,非常认真的说道。
鱼幼薇笑道:“是吗?”
说完,她便一人坐在石凳上,一手撑着自己一边脸颊,嘴角含笑,五根纤细雪白手指不停拨动着脸颊,眼睛中倒映着徐平安的身影,溢出了满天的霞彩。
她当然相信徐平安,莫说璞玉,就说是仙玉她都相信!
良久后,徐平安终于是动了。
让两人刹那就聚精会神的看向了桑灵树下。
他的毛孔猛然吐纳出一股绵长的气,如雾临尘,隐约间透着那么一丝丝的不平凡,将他整个人都升华了。
这是李归尧曾经视若珍宝的“大易经”所导致,这本武道典籍,连李骥这家伙都不知道,独独就传给了他。
可惜用来养身一养就是十几年,比鸡毛还鸡毛,现在的一次运气,似乎是百川归海,莫名其妙调动起了徐平安一身的穴位,产生了种种不可忽视的轨迹。
“好上乘的典籍,藏于内蕴,不懂它便是一本破烂,懂了就是一本不世之书,武学极高的上乘!”
他这一次震惊了,双眸一震。
忽然发现,当自己以练武的心态去面对这一本典籍的时候,这其中的口诀与记载是那般的不同,是那般的返璞归真,藏有大慧!
“师父啊师傅,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下一次见你我必须要从你嘴里敲出来一些东西。”
徐平安心中如此想到,随后低头微微看了看自己的左边胸口。
他开启的天枢第一脉在手臂上,第二脉就在这左边胸口上,大易经一运用起来,那里就犹如潮水泛滥一般,有了一丝丝内气的演化,让徐平安那是看得个一清二楚。
坦白而讲,这种情况是大易经成就了他,同样也是他自己成就了自己,换了他人绝无可能参悟这大易经的半点玄妙。
单单是读懂怕就要穷极一生了。
转头看向鱼幼薇,笑眯眯道:“幼薇你看好了阿,可不要眨眼睛。”
鱼幼薇闻言一喜,她知道这家伙这么说话,肯定就是胸有成竹,十拿九稳了。
原本要他一日开启天枢第二脉都是说着玩的,没曾想还真做到了。
不过喜色只藏着眼角,脸上却挂着不屑一顾的姿态,负手站起来,哼道:“看着就看着,你若真一日通二脉,二日通三脉,入三流高手的境界,本夫人就…”
“就…”她大眼珠子转悠了几下。
“就让你可以去西湖畔听一次曲儿。”
徐平安闻言大笑,落叶飘飞,黑发如瀑,笑得那般爽朗,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免得到时候玄垠先生变成了闺中怨妇了。”
鱼幼薇撇嘴,笑意盎然,弯刀一般的眉一挑,似乎在说,本夫人说是说了,但去不去听那些淫词艳曲儿就看你自己了!
只见,徐平安双腿之下方圆半米的落叶卷动了起来,却片叶不沾身,如有狂风骤起。
那一刹那,李骥的眸子睁得如一磨盘,失声一喊:“内气!”
徐平安双眸平淡,心中追求着大易经的奥义,一步踏了出去,落叶一震,满天而起,环绕其身。
“啪!”
第二步稳稳的踏了出去,满天的落叶顿时沉寂下来,如同有呼吸一般,随他的呼吸而起伏,节奏相同,骇人听闻。
“啪!”
第三步踏了出去,满天飞花落叶滑动出相同的轨迹,细细簌簌的摇曳,变得更加具有一种意了。
几乎,肉眼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