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王府,宴席已散。
对于王爷来说,他所求的其实也并非单单是个财,若想生财,就他的身份什么手段都能招来聚宝盆。
只是生在天家,很多事都身不由己。
桃园后院,这里能够留下来的人,就说明王爷还是比较看得起的,或者说有意交流的。
譬如徐平安,江湖侠客,那刘氏就很看重,想当年皇帝能够颠覆这天下,扳倒自己的太子哥哥,不就是仰仗了“姑苏”家的江湖势力。
即便,只为王,那也很有必要笼络一众心腹。
桃花如诗,炫人耳目。
这里不下五十人,面前皆是一张精致的桌案,上面摆放了美酒与果物,身旁陪有专门的貌美丫鬟随时候着。
而庸王与刘氏则高坐一阶,与这里的富商,侠客,书生谈笑风生。
唯独少了一个群体,那就是官场,扬州城大大小小的官没一个愿意来的,兴许是为了避嫌,避这位刚刚被贬来扬州的庸王。
为官者,最怕牵扯到夺嫡。
突然,有一名中年男子站了起来,大声喊道。
“禀告王爷与夫人,小人前些日子曾买下一位美姬,乃黄鹤楼秦玲珑姑娘是也,生得貌美如花不说,其琴艺更是高山流水,让人喟叹。”
“小人斗胆一请,望王爷可以准许这玲珑姑娘上来献上一曲。”
说话之人身有七尺,一个其貌不扬的脸却有着一种锋利之气,眼睛炯炯有神,两个眉骨与太阳穴更是高高隆起,让人不得不多看几眼。
“秦玲珑?玲珑姑娘?”
徐平安蹙眉,似乎有些熟悉。
“是她,那个赠我茶还说知音难觅的清倌人?”
献上琴曲这种事其实也就是个过场,懂的人都懂,所以庸王试探性的看了刘氏一眼,生怕这位锐利,聪慧的妻子翻脸。
刘氏淡淡一笑,冲众人道。
“早早听说黄鹤楼乃人间绝处,而玲珑姑娘更是其中的头牌,号称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有圣人之风雅。”
“连我都倍感惭愧,既然人来了,那便让她上来弹一曲助助兴吧,不然王爷恐怕要说我不近人情了。”
庸王李廷赔笑,连连称爱妻多虑了。
院中众人也都附和,说了一堆奉承的话。
那提议的男子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拍了拍手,喊道:“有请玲珑姑娘。”
“公子,这个家伙不像是个商人,他的太阳穴与眉骨极为凸出,一看就知道不是个简单人物,估计是个内家高手。”李骥小声道。
“噢?”徐平安讶异。
“还有公子,今日你让我注意你院内有什么可疑人物,我发现,这个男子与另外几名男子在用唇语交流。”
“这种方式我曾经听师傅说过,没有很好的默契是沟通不了了的,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或许这就是鱼刺史让我们来的缘故。”李骥道。
徐平安蹙眉,这么一说起来这个男子的确很有问题。
正想着,人群中走来了一位带着红色面纱的女子,她穿戴得极为出尘,一下子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身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将身段勾勒得极好,脚腕上有着一根细细的红色丝带,上面有着一只铃铛,走起路来清脆无比。
一双美丽的丹凤眼透着无限的风情,那黛眉之间更是有一种欲迎还羞的媚态,让人看了欲罢不能。
甚至,许多人连她的脸都不曾看见,呼吸便已经急促了起来。
庸王看的入神,竟然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握酒杯一动不动,良久无语。
刘氏面色不悦,兴许是因为女人天生便有一颗攀比的心吧。不过倒没有说什么。
“小女子秦玲珑,拜见王爷夫人。”她盈盈一拜。
“…起身”庸王过了很久才这样说道,从他痴迷的瞳孔里可以看出惊艳。
许多商人都在下面暗暗叫苦,为何自己没能想到美色这一条路子,而今风头全让一个人占去了。
“开始吧。”刘氏没有多说什么,伸手示意,笑容满面。
这一幕让先前提议的男子看见了,心中微微一放,只要刘氏不说什么,秦玲珑进入王府那就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不过落入庸王李廷的耳里就完全变了味,他迅速收敛了自己近乎流口水的表情,咳嗽了几声,回头向那刘氏报以笑容。
秦玲珑正襟危坐,下人替她端上来了一个古琴,似乎这一物一人天生便契合,当她的白皙玉指放上去的时候,如诗如画。
众人不再议论,都注意着秦玲珑,想要听听这被广为流传的玲珑姑娘弹琴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
秦玲珑环顾四周,最后将眼神落在了徐平安的身上,二者恰巧双目对视。
似乎早就认识一般,不是那么的生疏,只是刹那,便又错开。
她隐藏在面纱下的嘴唇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知为什么,见这英姿勃发的少年总有一种愁绪。
像是铜镜一般倒映得清清楚楚,自己是笼中雀,他却是展翼鸟。
“咦。”徐平安蹙眉,轻叹一声,刚才看秦玲珑那一眼,虽然只有刹那,但眼波流转,他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此女,并非媚俗之人。
“咚咚咚…”
“叮…”
“……”
琴音宛若天籁,在此桃园余音绕梁不止,听的人直叫人热血沸腾,遨游太虚,仿佛从新见识了当年将军出征的画面。
这依旧是那一首一字并肩王出征的曲,在徐平安的耳中依旧是那么哀怨,悲苦。
最后,以一个颤音结尾,才又将所有沉浸在琴音中的宾客从那种思绪中拉了出来。
“啪啪…”
“啪啪啪…”
由庸王带头,络绎不绝的掌声响起,如浪涛一般,久久不熄。
“王爷,贱婢献丑了。”秦玲珑媚眼如一池春水,肆意扭动着水蛇腰上前缓缓行了一礼,犹如那夜里的一只野猫,用爪子挠得他人直痒痒。
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动作就有让人烽火戏诸侯的冲动,声音酥,麻更是让人魂飞魄散。
这不是纯粹的美丽可以带来的,也没有几个人能将女子都媚态做得如此极致。
徐平安自问算是比较镇定的了,可也有些惊叹此女之媚。
但他越发觉得蹊跷,一个弹琴能如此苦涩的女子,内心一定是孤苦惆怅的,那何以如此风情万种,媚人**呢?
李骥拉了拉他的衣袖,又道:“这个女子也会媚术。”
徐平安点点头,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