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意外,泉水之下确实别有洞天。
我一路向下,并没有直接潜入水里,而是在水下找到了一处洞口,我钻了进去,泉水便也止在了洞口外,而洞内没有任何意外的寒冷刺骨,是真的像在深渊之中。
很快我的脚便踏在了实地上,而四周也不再像之前那样阴暗,而是多了几分亮光。
只是在这亮光之中,我却丝毫也无法放松下来。
入目的是一道道如同孤魂一般的亡魂,他们随意飘荡着,而在我的跟前则有着一条河,这应该就是天门河。
他们围在天门河的周围,想要靠近,却似乎又被某种力量所阻拦着。
而在天门河的上方,此时正有一团浓郁的黑雾。
看着那黑雾,我便在同时生出了强烈的危机感。
我知道,这黑雾就是我要找的。
我的出现显然也引起了黑雾的注意,在一瞬间,它开始变化起来,很快便变成了一道人影,只是和之前的那些人形雾气不同,它虽然也是由黑雾所化,但看起来却就像是一个真正的人。
它直接站在那条河上,而后踏着河缓缓的朝我走来。
“还是让你找到了,罗生新主。”
我看着它,在同时再次唤出了法相,没有控制,两尊法相直接出现在我身后。
“不用那么紧张。”
“尽管你马上就要成为这里的一缕亡魂。”
“你很自信。”我看着它。
说实话,在这一刻,我确实有些没底。
四王之一,意味着有着山主的实力,哪怕如今没有完全恢复,对于我来说,也是极为可怕的对手。
最主要的是,到现在,我还没有搞清楚它到底是四王中的哪一个。
那黑雾完全将它的样子掩盖了,甚至从它的身上,我似乎感受到了一股古怪的气息,那气息和这天门河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十分的接近。
“虽然你来得有些早,但如今我已经和这阴河融合了一部分,现在的我,便是这阴河,你杀不了我。”
“而我却能够杀你。”
我愣了一下。
我知道它所说的阴河便是这天门河。
但我没想到的是,它竟然是要和这天门河融为一体,这怎么可能?
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无法看清楚它的真实身份,它也才能够躲过阴阳之眼的探查?
如果是这样,这的确不是一个好消息。
如果它说的是真的,那么是否也意味着,我此时所面对的已经不止是身为四王之一的它,而是还要面对天门河?
在我沉默的时候,它已经走到了天门河边,在黑雾之中,我终于看到了它的双眼,淡绿色的眼眸中带着几分冷漠。
我和它对视着。
慢慢的一股强大的压力开始出现。
我开始感到不适。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了我的肩膀上,哪怕有法相在,我也有种要踹不上气的感觉。
我连忙再次调动炁护住全身,让自己舒服了一些。
“罗生新主,你让我有些意外。”
“我原本以为作为新一代的罗生之主,你的实力会很弱,因为每一代罗生之主,都是从微末开始,他们的成长并不短,甚至可以说很漫长。”
“而你,却和你之前的每一个罗生之主不同。”
“然后呢?”我看着它。
“我不知道它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你比他们要愚蠢。”沉默了一会儿,它又缓缓开口。
我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你之前每一个罗生之主,都没有勇气去打开那扇门,因为他们很清楚,在那一次之后,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在等待着机会。”
“但你却打开了那扇门。”
“我得感谢你。”
“但也得杀了你。”
“你其实是人,对么?”我看着它。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中会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我只是觉得它太人性化了,哪怕是四王之一,它的话语,语气以及态度,都像是一个人,而不像是一个邪物该有的。
它再次沉默了下来,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它。
半晌,一声大笑传来,它身上的黑雾渐渐褪去,一个看起来瘦骨如柴,如同一具骸骨一般的人出现在了我的跟前。
这时候,已经不能称之为它了,而是他!
在他的身上此时还能够看到有一条条血管,只是那些血管很古怪,上面流淌的似乎并不是血液,而是水,是天门河的水。
“你很愚蠢。”它看着我,“但我也不得不承认,你也很聪明。”
“这是矛盾的。”我同样看着它。
它不以为意,在同时转过身看向天门河。
“我确实是人,只是那已经是很早很早以前了,多少年了,就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不解。
“你已经没有了退路,我将会亲手杀了你,在和这阴河合而为一之后,我会去罗生街,再次开启那扇门,到了那时候,整个罗生街也都将会是我的天下。”
“而你,将会因为自己的愚蠢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我笑了笑。
“看来你已经做好了准备。”
“祁。”
祁,四王之一,是一种和水有着极高的亲和度的邪物,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出现的,传说中的各种水怪,其实便是以他为原型,又或者是他的后代。
但到底是不是,谁也说不清楚。
在看到它的那一刻,我便已经在脑海中回忆出了关于它的一切。
“祁?”它再次踏入了天门河中。
“除了那几个老伙伴,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我这个名字了。”
“可惜就算如此,你也还是要死。”
“我不觉得。”我看着他。
如果在这之前,我还不知道你的身份,我会很痛腾,甚至可能真的会被你杀了,但现在却不一样了。
我知道你是谁,便也意味着我已经占据了主动。
生死簿和判官笔同时出现在了两尊法相的手中。
一黑一白,同时平静的看着祁。
“这就是你的倚仗么?”他看着我。
他的声音依然平静。
这让我突然有些没底起来。
又或者说,我其实就一直没有绝对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