腓力五世最终的选择,是从韩光手中贷款五千万龙元,以西班牙岛和魁北克的殖民地来作为抵押。
不过前者并非全岛。
西班牙岛东西分别属法国和西班牙,而且法国的部分相对较小,腓力五世拿来抵押的只有法国所属,也就是原本历史上的海地,他因为中美洲交易已经引起西班牙贵族不满,暂时还不想继续以卖西班牙领地方式来维持在法国的战争。
至于魁北克就不用说了。
实际上五千万龙元仍旧远远不够。
五千万龙元基本上相当于四亿利弗尔,腓力五世必须以这笔钱先弥补西班牙和支持他的法国贵族的损失,虽说不可能全给他们补齐,但至少也得差不多,基本上这四亿就得去掉大半,而且他还得给手下的士兵发更高的军饷,否则后者很容易叛变,之前法军是因为维拉尔元帅遇害再加上习惯性服从,所以才效忠于他的,但随着战事胶着,法兰西共和国成立,现在法军士兵心里也开始长草了,毕竟这些士兵也是从平民中招募,自由思想在他们中间同样很有市场。
这也是腓力五世不得不倚重西班牙军队的原因,至少西班牙军队还保险一些。
总之他的日子仍旧艰难。
当然,再艰难也要打下去,这已经不仅仅是个法国王位的问题了,这是一场阶级之战,是捍卫贵族们千年权力之战,是贵族阶层继续维持他们高高在上的统治地位,还是让这个名字彻底消亡然后跟那些泥腿子一起玩什么平等,那就得看这场战争的最终结果了。
而且共和国方面的做法也让贵族们别无选择。
因为财政紧张,再加上千百年积累的仇恨得到彻底释放,共和国一边越来越滑向极端,以巴黎为核心,所有共和国控制的土地上,正展开对贵族的血腥清算,原本的绵羊化身饿狼,千年来的温顺变成凶狠的爪牙,狂暴的民众攻破一个个贵族庄园,把那些千年来始终骑在他们脖子上的老爷们拖出来,一座座城市里断头台也树立起来,那锋利的铡刀不断起落,铡下一颗颗曾经高贵的头颅,整个法国都在一种血腥的狂欢中。
甚至共和国政府都已经无法控制局面了。
“阶ji斗争,一抓就灵啊!”
杨皇帝感慨道。
这是必然出现的结果,当旧的秩序被打碎后,想要重建起一个新秩序可不是那么容易,这玩意儿需要时间,需要很长时间,需要流血,需要流很多人的血,那些法兰西良心们天真地以为他们有了议会,他们有了宪法,他们有了共和国,然后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哪有那么好的事。
“根据情报,共和国内部也是一团糟,按照他们研究出来的国家制度,议会议长为国家元首,但只是虚衔而已,由议会选举出来的首相及其内阁全权负责国家事务,阿鲁埃被选为首相,但他根本没有能力管理国家,实际上包括议会也不行,他们连巴黎都无法有效控制。法国所有竖起共和国三色旗的城市,都处于自治的状态,包括巴黎的各个街区也是自行其是,对贵族的血腥清算都是这些地方民众自卫队干的,阿鲁埃和议会的保守派都反对这种方式,但他们根本没有能力约束那些自卫队,甚至议会内部也出现大量激进派,这些甚至开始敌视阿鲁埃等人。”
梁诚说道。
“他们放出一头猛兽,却无法驾驭这头猛兽。”
杨丰说道。
“是的,陛下,可以这样形容。”
梁诚说道。
那就让它继续肆虐吧!
杨丰说道。
“但如果继续这样乱下去,他们成不了多大气候,现在欧洲各国都已经警惕起来,他们对待贵族的做法让欧洲的君主们都开始害怕了,害怕他们所说的这场法兰西瘟疫蔓延到自己国家,据说查理六世已经向腓力五世提出可以派兵帮忙,瑞典人也有这个意思,现在查理十二世以欧洲警察自居,他不会看着法国的***向外扩散的。”
梁诚说道。
“这样的话,他们就需要一位英雄了。”
杨丰阴险地说道。
的确,法国人这时候最需要一位英雄,那些法兰西良心们是没什么卵用的,无论孟德斯鸠还是伏尔泰都不具备这种能力,他们需要的是一个罗伯斯庇尔甚至小拿拿,但问题是这两人都不可能了,估计小拿拿他奶奶这时候能出生就不错了,而等一位乱世英雄脱颖而出,这个有点不是很保险,最好的办法是能够给他们培养一个。
“叫杨诚来。”
杨丰转头对侍从说道。
杨诚就是他的锦衣卫特勤司都指挥使,而且还是一个太监,当初在北京皇宫里接收的康麻子遗产,连名字都是杨丰赐的,给他掌管着大明最神秘的一支特殊武装,专门干同样最神秘活儿,比如说散播个小瘟疫,比如说刺杀个重要人物,再比如说颠覆个zheng权什么的。
而这一次,他的任务是……
“选一批精干力量,以志愿者身份去法国,帮助法国人对付王室军,然后从法国人里面物色可以挑起大梁的人物,把他扶持成军事强人。”
杨丰说道。
“明白吗?”
紧接着他又说道。
“臣明白!”
杨诚用他那尖细的嗓音回答。
“去吧!”
杨丰满意地说。
这就可以了,让法兰西的自由之火熊熊燃烧吧,最好烧出法国烧遍欧洲,别的不说,西班牙还是很可以努力一下的,这时候欧洲各国其实都是差不多样子,民间穷困不堪,自由平等的思想泛滥,对国王和贵族的仇恨与日俱增,基本上有把火就能点燃,法国的火已经烧起来,向外扩散是不可避免的。
然而杨丰并不知道,就在这一刻自由之火已经烧出了法国,甚至烧出了欧洲。
新英格兰,马萨诸塞殖民地,康科特。
“快,都快点!”
汉考克不耐烦地说。
夜晚暗淡的月光下,他身旁康科特河缓缓流淌,十几艘小船正停靠在岸边,一处简陋的码头上大批苦力正背着沉重的麻包在装货,东方香料特有的味道在他们身后森林环绕的一座座木屋间弥漫,这里是他的一处货场,在这里堆积如山的都是走私品,接下来这些理论上应该东印度公司专营,并且在港口向英国政府缴纳各种税款,但实际上他除了hui赂一些地方官员外,其他一分钱没掏的货物将沿着梅里马克河流入马萨诸塞的所有村庄城市。
现在整个新英格兰超过百分之九十的老百姓,都在购买这些东西,虽然东印度公司拼命采取各种方式缉私,但在整个北美殖民地几乎全民走私的情况下,他们那点努力根本毫无意义,要知道在这里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是有枪的,惹火了那些老百姓是真敢组成民兵队,跟缉私队直接玩火并的,
当然,汉考克真要被抓住现行的话,哪怕他在波士顿是衣冠楚楚的绅士,也肯定要被挂绞刑架的。
正在这时候,突然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汉考克向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后者一招手几个荷枪实弹的雇员立刻上前,很快他们就带着一个气喘吁吁的人走过来。
“威尔,怎么了?”
汉考克看着那人说道。
“英军,大批英军正在过来,是从波士顿出发的,据说有人向总督告密,而且还说咱们这里囤积着大批军火,还有,托马斯,你的家也遭到了搜查,据说搜出一些东西,你最好躲一躲了。”
威尔喘着粗气说道。
周围的人立刻全看着汉考克。
“分发武器!”
汉考克冷静地说。
“没有必要吧?我们可以把货物都转移走,大不了再换一处货场。”
他身旁一个人说道。
“诸位,法国人已经发出了自由的呐喊,那么我们都还在等什么?难道你们还愿意继续忍受国王的压榨?难道你们还愿意继续过这种老鼠一样的生活?难道你们不渴望自由?不渴望在阳光下享受你们应有的生活?如果你们愿意,那今天就是开始,今天我们同样喊出自由的声音。”
汉考克说道。
他周围的人愣了一下,紧接着其中一个吼道:“拿起武器,跟他们干了!”
然后是一连串同样的吼声。
在这里的所有走私犯们立刻拿出了各自的武器,干这种脑袋别裤腰带上活儿的自然都不是什么乖宝宝,实际上他们和英军交火也不是第一次了,而且说汉考克走私军火也不是冤枉他,实际上走私军火本来就是他的主业,这座货场藏着上千支线膛枪和大批子弹呢。
就在走私犯们武装自己准备和英军火并的同时,汉考克叫过那个威尔说道:“去,召集咱们的人,向所有城镇去通知那些愿意为自由而战的人,告诉他们,我们要进攻波士顿,如果他们愿意就拿起武器,像法国人一样为自由而战,为我们的共和国而战!”
那威尔立刻离开。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汉考克接过一支步枪翻身上马,然后单手持枪向前一指,对手下的走私犯们喊道:“走,去列克星敦等着他们!”
一小时后。
“快,加快速度!”
借着火把的亮光,英军少校史密斯看了看自己手中那块昂贵的怀表说道。
在他身旁是数百名全副武装的英军士兵,肩扛着大明产的线膛枪,排成两列在火把的亮光中穿行在一条密林间的小路上,他们就是去抓捕汉考克的,这个狡猾的家伙是新英格兰最大的走私犯,这一点几乎可以说是尽人皆知的,但因为始终抓不住他的有利证据一直无可奈何,这一次因为有告密的,所以在他家里搜到了大量证据,接下来就该是把他送上绞刑架了。
“快,一个小时后必须到达。”
史密斯少校放下怀表说道。
然而就在这时候,他右侧的密林中,骤然间无数火光闪耀,紧接着密集的枪声响起,正行军毫无防备的英军立刻倒了一地,在一片惊叫声中,所有英军士兵以最快速度抛下火把,然后隐入另一边的密林,就在同时举起步枪朝对面混乱地开火。不过这种情况下他们根本看不见敌人藏在那里,当然,他们的敌人也一样看不见他们了,双方实际上都是在浪费子弹,但同样英军也不敢走出去,一旦离开树林的阴影,走到月光下的路上,他们立刻就成了靶子。
双方就这样零零星星地对射着等待天亮,而此时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
史密斯少校不着急,他从对面枪声已经可以判断出敌人不超过一百,只要拖到天亮,他的八百英军可以轻松解决战斗,然而他并不知道,他对面的汉考克同样不着急,汉考克当然没指望这点人击败英军,他就是在做广告而已,告诉周围那些早就已经跃跃欲试的老百姓,我这里已经打开了,你们还在等什么?双方持续不断的枪声,那就是自由的声音在召唤。
双方都有自己的算盘,于是在黑夜中一边占据一片密林,向着自己看不见的敌人不断射出一枚枚子弹。
而就在这时候,距离最近的列克星敦,所有居民全部被枪声惊醒了,他们一个个冲出自己的房屋向枪声方向望去,不过他们此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他们一片疑惑的时候,突然间一个人拎着枪从枪声方向跑来,在那些居民惊讶的目光中他一边跑一边挥手喊道:“快,我们在和英军交战,我们要进攻波士顿,自由万岁,我们要像法国人一样建立共和国,我们不再做国王的奴隶!”
那些居民愕然了一下。
但紧接着其中一个个男子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回家,很快拿着自己的步枪冲出来,跟着这个人向战场跑去。
与此同时,那个威尔正骑着马冲进一座小镇,他直接闯进了小镇上的教堂,在被他敲门声惊醒的的神父诧异目光中,直接冲到钟楼敲响了钟声,很快镇上的居民就被钟声惊醒,然后一个个冲出来,用愕然的目光看着他。
“起义了,拿起武器,进攻波士顿!”
然后他停下来,在钟声的余音中声嘶力竭地吼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