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社的隔间内。
“你小子胆子突然变得真大!”紧随秦天然之后,伊思开一跃而过那流淌在神社地板上的冥河。
“小伊哥你快看这个!”秦天然一副得意的模样递给伊思开一枚印有帆船的徽章,就像立下大功劳一样。
“……这是?”接过徽章,伊思开觉得这上面的帆船十分眼熟,好像在哪里看过。
“是那本手账封面上的同款图案吧?”索芙和谭华二人也跳过冥河,到了供奉神台前。
“干得漂亮啊,秦同学,运气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超群!”谭华喜形于色,直接夸奖道。
他肯定了秦天然此举,因为这无意间节省了团队的搜索时间。
“还是多得索芙姐提醒啊,不然我们也不知道黄佳珉来过这里调查。”秦天然摸摸头有点不好意思,便借机攀附了索芙一下。
“少来这假惺惺的阿谀。”索芙不吃这套,白了一眼秦天然,之后便仔细打量一番那看似普通的帆船徽章。
对徽章的正反面都查看了一番,好像没有发现什么隐藏的机关,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和那本手账一定有所关联。
“也许能和手账联动,开启额外的调查次数……也不一定。”索芙喃喃自语,有点心不在焉。
显然,在手里把玩了一下后,索芙的心思不在这徽章上。
“你是觉得这徽章是黄佳珉刻意留下的对吧?”伊思开探过身,眼睛盯着索芙手里的徽章,又看了看秦天然找到它的地点。
不管怎么说,这玩意儿在神台底下被发现,也太不寻常,很难让人相信是无意中跌落在那里的。
“嗯……可是我们的行踪他是怎么……”
“哎呀,你俩就别想那么复杂的问题了,好好收下这送上门的战利品不就行啦?”秦天然以一副你们不要再杞人忧天的神情,催促着伊思开等人看看神台上的东西,好像那里,才更大有文章。
除秦天然外的三人,这才狐疑地凑上前,仔细观察起那三颗冥桃。
三颗红润饱满、粉中透白的果体外层,一直幽幽地冒着忽隐忽现的寒气,很难让人相信这是放置在这神台上数十年的果实,也不知那寒气是象征着冥河底部的刺骨冰冷,还是灵魂缠绕。
如果仔细查看,这三颗冥桃的表面都被刻上了浅浅的几道文字,可惜和报刊亭内的一样,伊思开他们并不能看懂文字的含义。
“这桃子,难道是来自……?”秦天然饶有兴致,回头看着冥河那边的比良坂汝那。
想来,这贫瘠之地,有能力结出果实的树木怎么也不会是那些光棍的【冥河树】。
那答案就只能是……
“您猜的不错,这三颗,确实是【神树】的果实。而那层寒气,就是吸取冥河日月精华之后所凝结的保护膜。可惜的是,因为灵魂力量不够,【神树】已经不结果实很久了。”汝那的眼里露出一丝遗憾的神色,“至于冥桃上的文字,不知是哪位先人所留,但这传统,则是一直刻画在每次崭新供奉的冥桃上,传承至今。但上面的信息,请恕老身不能解读告知您几位。”
一向无所不言的汝那,居然首次自发地回绝了玩家们的追问。
这么看来,这三颗桃子并非凡物。
想来也是,这连温饱都顾不上的地方,结出的水果,又怎么会是凡物?
既然黄佳珉也来调查过这神台,难道他能读懂冥桃上的文字?
而一直在汝那身边,缩得像只猫一样不敢说话的汝夏,看见伊思开一伙好像对那冥桃很有兴趣,便语带调皮地警醒道:“这桃子呀,你们就别打主意了,除非是受神特别祝福过的巫女,否则是不可能有移动或是使用它的办法的,和冥河一样,普通人哪怕是轻轻触摸,也会立刻死亡哦。而上一个有此特殊才能驱使它的,还是我的妈妈,她可是个出色的巫女!”
第一次,伊思开等人从汝夏这妮子的嘴里听到关于她母亲的信息。
其实他们几人最早也有想过此疑问,但无奈在连串的爆炸信息中,找不到询问这个相对普通问题的空档。
加之在这生死难料的村子里,过着有上顿没有下顿的生活,还从事着巫女这种高危职业,死于非命的可能性肯定相当大。作为善良的玩家,伊思开他们自然也是没有揭开别人回忆伤疤的打算。
但对于雀跃地夸耀着母亲本领的汝夏,外婆汝那则是一脸鄙夷:
“汝夏……我说了好几次,那背弃村子,离开了这里的叛徒,就休要再提了……我没有那样的女儿,你也没有妈妈。”
尽管汝那字里行间透露着绝情,但那带有怀念神色的眼眸,还是被索芙捕捉到了。
而突然略带尴尬的气氛,则更像触及了游戏中对话的死胡同,好像所有线索都到这里,戛然而止。
为了让玩家们更明白这种感觉,满脸皱纹的比良坂汝那再次闭上眼,用充满威严且不容拒绝的语气正色道:“据老身所知,几位已经去意已决,也已经在这个神社内得到你们想要的东西了罢?既然如此,就请回吧,此地已经没有什么隐藏的情报可供几位调查了。”
“那个……!”秦天然脱口而出,好像还有没解决的问题堵在心头,但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伊思开捂住了嘴。
只因伊思开注意到了,随着汝那心情的不畅快,那地上冥河开始暗暗汹涌、好像轻轻泛起波涛。
一路顺畅的体验,差点让秦天然这小子遗忘了,眼前的老妪是在这片区域里伺候了怪物数十载、能力通天的巫女。
而且从地理位置上看,现在伊思开他们一伙和那巫女二人被冥河相隔,如果这能夺人性命的冥河突然泛滥汹涌,哪怕只是溅起一点水花,他们几人的小命肯定都会立马交代在这死胡同里。
“没问题,巫女大人,我们现在就走。”懂得审时度势的伊思开连忙道。
冥河的汹涌,终于是悄悄平静了下来。
之后,在一老一少的两位巫女护送下,伊思开他们再次穿过冗长的廊道,回到神社门前。
在简单的道别后,他们鞠了一躬,以表在神社内获得那些有用情报的感谢。
临行前,伊思开多心回望了一眼那【冥河沼泽】的区域入口,也就是那最初让大量玩家滞留的小黑屋处,两个瘦削的人影恰巧通过那狮面人的试炼、从小黑屋内走了出来,尔后又在冥河边缘踌躇。
看来有新的玩家走上了一样的流程,这平常的一幕并未引起伊思开一伙的任何注意。
……
在伊思开他们离开神社的数分钟后。
比良坂汝那和汝夏、两婆孙在神社门前谈着什么。
玩家离开后,此刻老妪的眼里,仿佛多了一丝富有情感的光,就像解除了被某人操控的状态一样。
“外婆,我能去找伏亚玩吗?我想问他伤势好点没有……”汝夏低着小脸胆怯地问道,生怕再次引起汝那不悦。
“……你还是少跟那小子来往吧,对你俩都是好事。”汝那侧过头,眼睛眯成一条细缝,语重心长地对自己的爱孙告诫道。
但,一股突然蔓延而来的不寻常气息,却是让汝那立马改口:
“……你去吧,晚上记得回来吃饭,你已经好几天没吃了。”
敏锐如她,自然能察觉到,登岛来者并非善类。
汝夏这不识大体的丫头不宜在场。
“对哦!太好了!今晚还是吃饭的日子!”想着能再见青梅竹马的友人,还能吃上饭,汝夏那丫头便迅速点头,飞也似地往小岛边缘跑去。
另一边,披着半身白袍的青年,轻轻几跃,就灵动地翻过几座小岛,踩在了神社岛的树根地面上,嘴里却还是嘟囔道:“唉……禁飞区,真是麻烦。”
白袍青年身后,时刻跟着一个恭敬的男子。男子跳跃时,披肩被风吹的猎猎作响,不时露出隐藏其下的棕色龙鳞锁子甲,让察觉到此等神器的玩家们心生艳羡。
狄西斯,来了。
“……唔,我自己有事要在这里办理,可不算是妨碍了玩家的行动吧?”惦记起本次游戏策划人大浦——普善之前的叮嘱,他喃喃自语。
“这地方,可真是有点儿晦气……居然选这里组成游戏的场景……普善这猪在想什么呢。”
狄西斯这么想着,已经距离神社外围的不可见结界越来越近。
但他就像不在意一样,手指轻轻一捻,那周遭被设下的强力结界便瞬间粉碎。
“……今天还真是客似云来啊。符合资格跨越的玩家不少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来了一位能强行突破这限制结界的大人物。”和狄西斯相隔几米,伫立在神社门口前的比良坂汝那闭着眼,幽幽地慨叹。
“阁下,不是普通人吧……您这气息,应该也不是第一次前来这里,而且,总有种很熟悉的味道,和【木凰】大人身上的很像……”
“请问神使大人,前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这老妪果然厉害,饶是让狄西斯心里都咯噔一下,只好开门见山:“不敢当,只是有一事想请您为我代劳……请帮我捏一个灌注灵魂的仿生泥人。”
“唔……也就是做一个有生命的……仆从。”